說著稱讚的話,可尹修的眼中卻滿是戲謔和冰冷,似乎在看一個即將破碎的物件,連最後的憐憫也不剩半分了。
“要殺快殺,別廢話。”路青強打起精神,艱難的吐出了這句話。
“你不會這麼容易死的,陛下也不允許你這麼快就死,你現在有兩種選擇,第一種,先受刑,受刑之後,再由十名壯漢來輪番伺候你,一直到你嚥氣。
第二種,先由十名壯漢來伺候你,如果你撐過去沒嚥氣,那就再受刑,直到你嚥氣。
如果想要速死,其實就一個辦法,把羊後的下落說出來,等我們尋到了羊後,就會給你一個痛快。“
“我根本就不知道羊獻容的下落,你們要失望了,就算想要拿我換她,其實也換不到的,呵呵呵呵……”路青忍著頭上臉上隱隱傳來的劇痛,吐了一口血出來。
尹修微微側身,躲過了路青的那口血,卻是在一邊開始盯著路青的臉看,似乎想看清她到底有沒有撒謊。
可惜,那張臉已經腫的不成形狀,她想做個表情都做不出來。
“從一開始,你就沒資格換她,她是名門貴女,是兩國之後,你是什麼身份?不過一個鄉野小寡婦,以為靠著玉明川就能一步登天了嗎?你連她的一片指甲都不如!”
第一次見尹修動怒,路青還有一隻眼能看見一點。
她確實不笨,她看出了尹修臉上的那點不正常,他甚至比劉曜還要在乎羊獻容的生死,而且將她放在了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這隻說明了一件事,尹修跟羊獻容有私情。
“劉曜身形如此高大,怕是某物也不小吧,羊獻容被他用了這麼多年,你不覺得松嗎?”
路青故意擠出一個笑容,如果她的臉沒那麼腫,尹修或許就能看出來,路青這句話的惡毒與絕望。
她賭對了,尹修真的被她這句話給激怒了,因為他隨手就拿出了身後的一條粗壯的鞭子,直接抽到了路青身上。
這是一種鈍痛,與正常鞭子抽到身上的痛苦完全不同。
就像捱了一棍子一樣。
路青穿的很薄,沒有血滲出來,可她卻痛的要命,還是第一次見,居然有鞭子可以給人造成內傷的。
“路青,你果然在求死!可我偏偏不讓你這麼容易死,你要為你剛剛說出的那段話,付出代價!”
砰!砰!砰!
又是數下鞭子落在身上,路青只覺得渾身都有種說不出的痛,就好像肉已經在身體裡爛了,可表皮還完好無損,將這些爛肉包裹起來,如同灌的臘腸一般。
路青咬緊了牙,卻發現被劉曜打的那一側,牙齒有些鬆動,不斷有血腥味從那邊滲過來,可她如果不咬緊牙關,只怕會哀嚎出來。
她這輩子都沒這麼痛過。
也不知身上捱了多少下,路青還是撐不住,昏了過去。
昏迷之前,她想的卻是,也許昏迷了便不會知道那些人在自己身上做什麼了吧……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城外的玉明川焦躁無比,天黑之前城門就關上了,他現在進不了城。
可他卻總有種抓心撓肺的感覺,路青就在城裡。
也許正在等著他去救她,他卻連城都進不了。
這種挫敗感前所未有,比當初得知路青被尉遲嶽劫走還要挫敗。
這邊的城牆都是用黃土夯成,可惜太厚,不然他們還可以像在枹罕城時那樣,用隕鐵的兵器挖個洞出來。
現在,他卻一籌莫展。
他沒做過刺客,一向都是衝在最前面的那個,偶爾背地裡耍些陰謀詭計,也不用親自動手,此時玉明川才發現他竟然遠不如朱飛和雷隱他們有用。
柏姬泰也在一邊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來回走動,她的模樣一樣太過特別,而且比玉明川還要木訥,第一次進城險些要被匈奴兵抓去做女奴。
關中地方不大,除了西邊的大散關被姚弋仲把守著之外,其他三關都在劉曜手中,也全部派了重兵把守。
當然,長安城這邊的兵力才是最多的,現在他們沒有打仗,大部分兵都在督促百姓農耕,放牧,以備秋天註定要到來的那場大戰。
而最近長安城裡出了這麼多事,連羊後也被人劫走了,劉曜大發雷霆,加強了長安的守衛,這讓玉明川他們越發不好進城了。
雷隱看不下去柏姬泰現在焦灼的模樣,就主動請纓去夜探皇宮了。
柏姬泰現在變成了雙重焦灼,一邊擔心路青的安全,一邊擔心雷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