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爺放開我。”
這個混……不!該罵的不是她,是他的錯。
他不該僅是嘴上說說,說自己能幫她。
相到時候雖不多,卻深知彼此,他既知她性情柔韌,又傲又倔,要她主動求援,無疑是緣木求魚,此次若非牽扯到大智和果兒,她最後怕也是忍氣吞聲捱過去,打落門牙和血吞。
所以,當行則行,不必跟她多說!
他大袖一揮,再次摘掉她的鳳冠,而且還沒打算收手,直接攻取她那件頗厚重的大紅嫁衣,“啪——”—聲扯掉她的霞帔。
“你……幹什麼?!放開——”夏曉清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沒被握住的那一手用力想掰開他扣在她腕上的五指。
她髮絲散亂,才兩、三下功夫,嫁衣已被扒得僅剩當作中衣穿的紅襦,再脫下去的話,貼身小衣和綢褲真要露出來見人了。
原是使勁兒掙扎,誰知男人突然放開她,她一愣,張大雙眸,微啟的唇細細喘息。跟著,就見他抓起架上一件墨色輕裘,罩住她的身,在她顎下系妥帶子,將她包得幾乎密不透風,只允她露出一張妝容。
“跟我走。”他沉聲命令,拉著她就走。
“等等!你……你……啊!”她不禁輕呼,因般艙內本就不如何寬敞,此時抬進一架大花轎,地方更小了些,那頂鳳冠擋在他經過之處,他竟大腳一踢,直直將鳳冠踹出簾外,咚一響落進水裡。
他把她拉出船艙。
一見他們倆現身,守在船首的安丹趕緊撇開臉,端正站好。
舫船早已泊岸,夏曉清這時才發覺除他倆以外,尚有安丹、邢叔在船上,而且岸上還有他的人手,正備著車馬相候。
她滿面通紅,想到適才跟他的爭執,肯定是被其他人聽得一清二楚。
“你到底帶我去哪裡?”她問,才掙了一下便覺他大掌收攏,牢牢握住她的手。悄嘆了口氣,她在眾目睽睽下只好跟他走。
下船,改乘馬車。
當兩匹馬兒拉動車子往前,他終於開尊口,冷幽幽道:“為來為去,只為你孃親那個遺願,不是嗎?為了能讓你阿孃葬在你爹身側,你什麼刁難都能忍,什麼事都肯做,既是如此,何不隨我盜一次墓?”
嗄?!
他想……幹什麼?!
她大駭。驚住。隱隱約約卻已猜出他的意圖。
按理,要幹“盜墓”這種勾當,最好選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但他宮大爺偏偏反其道而行。
夏家祖墳地位在慶陽城外一個小山坳,背山面谷,谷底有溪如玉帶,風水頗美。此時天光正盛,秋陽高照,夏曉清不知自己是如何走下馬車,只曉得回過神後,人已來到祖墳地,立在孃親與爹的墳頭前,手裡握有一根鍬具……唔,誰塞進她手裡的呢?
一早睜開眼,到現下也不過才幾個時辰,她的心緒已大起大落、忽悲忽喜了好幾番,實未料及。
她略倉皇地抬起頭,覺得映入眼中的景象詭譎得很。
她眼前除了宮靜川,還有隨馬伕一塊兒來的安丹,還有他那幾位早已等在這兒的手下,還有一位身著玄服、作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那人唇上與顎下蓄鬍,長眉長目,面龐清濯,當真有幾分仙味。
“宮爺,此地結界貧道已盡數淨清,可能會衝煞到的人事物業已排除,午時已到,今日這個時辰最佳,算是今年黃道大吉日裡的最大吉時,破土遷葬一切都吉。請。”最後一個“請”字是對夏曉清說的。
第十七章
曉清登時有些頭昏。
……請?
是請她幹什麼?
“請小姐破土。”半仙道長再請。
“先下手為強,你不敢嗎?”宮靜川淡淡問。
聽到這話,她陡將眸光鎖住他,腦中從原先的一片空白,忽地騰竄出無數思緒——
先下手為強。
與其讓嫡母和夏家兩位爺作主,還不如由她掌控。
由她下手,不僅動孃的墳,也動爹的墳,娘跟爹在一起,她會讓他們倆在一起,這是孃的執念,不知不學間也滲進她骨血裡,成為她此生必須做到的一事。
她不敢動手嗎?
不敢嗎?
剖——
她尚未想清楚自己究竟敢不敢,手已先有了動作。
十指縮緊,她牢抓鍬具一插,破了墳頭的土。
挖墳。
一直挖、一直使勁兒地挖,淚水不知何時開始通出眸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