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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色,面上密密麻麻地分佈著赤紅的經脈,令人毛骨悚然。他腳邊躺著已然僵硬的芳冶的屍體,看樣子,他是放棄了藏身之處,只為了從冰封中脫離而出。他手中捏著一管通體赤紅的笛子,像烈火那樣紅,像烈火那樣不可捉摸‐他將那古怪的笛子放在唇邊,輕輕吹著。 隨著那淒涼銳利的笛聲,沖天的火焰也搖曳著,四處肆虐,在厚厚冰封的芷煙齋上硬是劃出一道十字,連地面都被燒得焦黑翻卷。到了這個時候,她要是再不知道那笛子是什麼,就真的是白痴了。御火笛。和金琵琶一樣,被他偷到手的另一件神器,簡直是水琉琴的剋星。厚厚的大火在冰面上燃燒著,鳳儀忽然放下笛子,輕飄飄地朝她飛過來,直飛到她面前。他把那張可怖到極致的臉貼近她的,血紅的雙眸緊緊盯住她,手中的笛子一轉,壓在她欲拋起的水琉琴上。神器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水琉琴竟被御火笛死死克住,一時放不出寒光,只能發出不甘心的微鳴。鳳儀的目光順著她的額頭流淌下來,劃過她木然的眼、挺秀的鼻樑、嫣紅的嘴唇,最後又返回去,與她兩兩相望。他忽然開口了,聲音略帶沙啞:&ldo;水琉琴如今已養好,留著你沒有任何意義,你知道麼?要殺你,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不需要費力,更不用像從前一樣顧忌著你是養護人。&rdo;胡砂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揚高下巴。她的眼神輕蔑又充滿恨意,像是會說話一樣,告訴他:來殺就是。鳳儀靜靜看著她,忽然伸出手,撈起她一綹長髮,放在指間細細摩挲,充滿了眷戀似的。漸漸地,他面上那些密密麻麻血紅的經脈慢慢褪去,露出略顯蒼白的一張臉來,眉目如畫,眼珠映著灼灼跳躍的火焰,一閃一閃,竟帶著一絲含淚的悽然。可她知道,這漂亮的外表分明是假象,他的溫柔、愛憐、寵溺,全部是假的。倘若世上真有人身體裡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冰碴,她覺得那個人一定是他。他的臉慢慢湊近,雙唇在她臉頰上虛虛地遊走,像是想吻下去,卻又不敢,最後只有輕嘆了一口氣,手指在她脖子上輕輕一劃,下了禁言與束縛兩個咒。他望著胡砂幾乎要噴火的眼睛,露出一絲笑來,又無奈又溫柔,低聲道:&ldo;可是,我怎麼會殺你呢?小胡砂。&rdo;攔腰將她一抱,漫天的火焰瞬間熄滅,只留下冰封的芷煙齋,冰面上還留著一道長長的、恐怖的十字痕。受了傷的小乖躺在地上,早已暈過去。芷煙齋又恢復了安靜,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個人。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聚窟洲無念神宮今年的仙法大會沒什麼意思,以往熟悉的面孔不知為何都沒到場。金庭祖師仔細看了一圈,沒見到桃源山的人,他一直暗暗關注的青靈真君也沒來。他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待要趕回清遠,又未免太不給無念神宮面子,正躑躅間,忽聽殿門外有弟子爭執的聲音響起,惹得殿內賓客都抬眼朝那裡望。緊跟著一道人影突破阻攔,硬生生狂奔進來。眾人驚愕地同時定睛去看,卻見那人面色如雪,長髮凌亂地貼在臉頰上,雙目緊閉,睫毛下鮮血淋漓,極為可怖。此人懷中還抱著一人,只能見到一把漆黑長髮與半片慘白的臉頰。金庭祖師心中頓時一沉。他快步走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鳳狄立即聽出是他的腳步聲,當下跪倒在地,泣不成聲。&ldo;師祖!求您救師父一命!&rdo;當清遠山諸人匆匆趕回芷煙齋的時候,只見到幾丈高的冰,將整個冰湖中的小島凍得結結實實,冰面上依稀是被魔道之火焚燒過,刻了一道詭異的十字,空餘出的地面都被燒得焦黑斑駁。死氣沉沉的芷煙齋,半個活人也見不到。受傷的小乖還處於暈迷中。冰中凍著芳冶發青的屍體,埋得很深,除非冰化開,否則是再也取不出的。桃源山的那幾個長老更慘,屍體還掛在那些巨大的兵器上,與那些兵器一起被凍在冰裡,不死也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