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向西行進,迎著血色的晚霞。黑色的車輪照例發出“吱呀嘎嘎”的聲響,碾壓平坦的像瀝青馬路般的路面。黑色的佇列井然有序向前推進,黑色的戰馬陣陣嘶鳴。迎著燦爛如畫的晚霞望去,隊伍的一切都是黑色,黑的讓人感到一種肅穆緊張畏懼和恐怖。
秦始皇是黑色的忠實“粉絲”。他認為黑色能溶解消融一切顏色,黑色能夠淹沒一切,掩蓋一切,黑色叫人莊重和敬畏。黑色象徵慘烈的死亡!
這是燒霞的傍晚!
夕陽垂沒,彩霞萬丈,像天神隨手揮出的紅色劍光,又像九天玄女的揮袖霓裳,紅透半邊天,氣勢磅礴。山,在變紅;江,在變紅;樹,在變紅;人,在變紅。萬丈紅光中,黑旗在顫動,黑車在碾壓,黑色的戰馬在嘶鳴咆哮。如果紅色是一條江,那麼黑色就猶如能飲盡三江水的蛟龍,如果紅色似火那麼黑色就猶如漫天翻滾的烏雲,有大雨傾盆不可收拾的勢頭。
整個大秦王朝的命運和此時的車輿差不多!
就在他吞噬天地無可阻遏以利刃皮鞭抽打人間的時候,突然,茫茫林海之中,山路阡陌之間,猛地炸起一聲巨雷,接著飛沙走石,狂風暴雨從天而降,轉眼間,天宇一片黑暗,旗破、車翻、馬嘶人喊、威嚴掃地
陳勝就是那聲雷,項羽的楚軍就是狂風暴雨!
晚霞如血!
躲過這場風暴,王綰來報告距離咸陽已經不遠了。
王竹透過車帷看到眼前這些骨瘦如柴,走路摔跤,餓得搖搖晃晃,一陣風就能吹跑的老百姓,心裡一個勁的叫苦;“照這樣下去,秦朝鐵定完蛋。我這個皇帝百分百失業!”
秦國都城,咸陽,坐落在經水和渭水交匯處的西面,因位於九嶷山南,渭水之北,在山、水之陽,故名咸陽。自秦孝公十二年遷都於此,六世經營、屢次修建,現在已經是道路通衢、城房相連,宮室輝煌。城內高臺層層,亭閣重重,巷道逶迤。渭水在城南浩浩蕩蕩,奔騰兇猛;涇水在城北支流眾多,一瀉千里。
咸陽城頭枕兩水濤聲,腳踏關中平原,氣勢磅礴雄偉壯麗。南下威脅荊襄,北上直入三晉。也可以反過來說,荊襄威脅城南,三晉威脅城北。
從車輿進城的那一刻,王竹就把車帷撩起一條縫隙,向外張望。
咸陽不愧是當今天下首屈一指的國際大都市。人口眾多啊!不過這些人都跪在路邊全身發抖。連個敢大聲喘氣的都沒有,這讓王竹覺得無比的掃興。他想看看,古代的社會和二十一世紀到底有多大的區別。這下完了,沒人敢說話,也沒人敢抬頭,看個屁呀!
王竹回到望夷宮,立即召見留守在咸陽的公子嬰和一眾大臣緊急御前會議。開會的主題不外乎徵兵、運糧、籌餉。
蒙鐸前日已經從河套返回,調回來可憐巴巴的一萬五千騎兵。沒辦法,匈奴人知道秦朝大亂也想趁機進入中原的花花世界分一杯羹。匈奴大單于頭曼親帥騎兵八萬屯駐陰山以南,以其子冒頓為先鋒,直接威脅河套以外的九原、雲中二郡。駐防河套的秦朝大將端和鑑於中原大亂,形勢危急,後方補給不足,不敢貿然出兵擊敵,只得採用堅壁清野的策略,將雲中以外的人口、牲畜強行遷入長城以內,依靠雁門關天塹阻擊頭曼。端和是秦始皇時期的名將,四十多歲,算不上年富力強,也不算太老,熟讀兵法,用兵靈活。比不上蒙氏家族、王氏父子,卻不遜於章邯。端和在給王竹的奏章裡,信心十足的要王竹專注關內局勢,不用擔心頭曼這個老王八。
端和戍邊多年瞭解匈奴人,更加知道頭曼單于是個什麼貨色。“好色無厭,貪婪無度,胸無大志,粗獷無謀之輩,不足為慮。”端和料定,只要自己堅守長城一月,頭曼在關外無法實施搶劫,倒時候糧草匱乏,又無利可圖,一定會自動撤走。不用搭理他,越理他越壞。
王竹知道匈奴的控弦騎兵戰士不好對付,行軍打仗迅雷不及掩耳,騎兵散開像狂風席捲,箭矢出手如瓢潑大雨。又兇殘成性以殺人為樂,中原的騎兵本來就少,加上騎術箭術比之控弦戰士相去甚遠,屢屢爭鬥,卻又屢戰屢敗。到目前為止可以跟匈奴人硬碰硬的將軍一共也不過兩位趙國李牧和秦國的蒙恬。端和的這個戰術,在此時看來還是非常可取的。當即下了一道死令,命端和死守雁門關,不可以放一兵一卒出城。
王竹回到咸陽的晚上蒙鐸就奉旨帥騎兵先一步趕赴函谷關去了。王竹這裡處理一些事情,也會隨後趕到。
“啟稟陛下,朝廷兵馬大半已經被暴徒項羽坑殺,剩下的郡縣兵馬不是倒戈作亂就是被各地的變民消滅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