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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你咋能說這樣的話呢?不叫叔嬸,還直呼人家兩口子的名字。”母親對人總是善良的。

“媽——,我這不是在咱家裡說嗎?”馬宏楠又對著楊鳳娟說:“以後芬花嬸來了,你別理她!”

楊鳳娟看了看兩位老人,又看著馬宏楠點了點頭。

半天沒開口的父親說道:“楠楠說的對。芬花那人閒話太多,還是少招惹為好,民勝也說不到好處,助紅滅黑,看人的走手(方言,意為笑話)。鄰家,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還是我大清白。”馬宏楠對父親的恭維惹得楊鳳娟“噗嗤”一下笑了,險些把嘴裡噙的飯菜笑出來。

“怎麼就你大清白,這樣說,媽是老糊塗了。”母親不滿地說。

“媽——你和我大一樣清白,你們二老都清白。”楊鳳娟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

母親聽高興地笑了。

“我爺和我婆就是好。”馬宏楠的女兒雯玉邊說邊撞了一下小弟弟。

馬宏楠的父親哈哈笑著說:“瞧這小猴精,嘴多甜!”

女兒馬雯玉抬起頭看著馬宏楠和楊鳳娟,爺爺的表揚使她喜形於色,得意地搖頭晃腦,口裡嚼飯的聲音咂得蠻響,惹得馬宏楠和楊鳳娟相視而笑。

祥和的家庭氛圍猶如一杯醇香的陳年美酒,似清新劑般噴灑在馬宏楠的五臟六腑上,滌盪去他多日的煩惱和灰色的心情。父親的寬厚、母親的慈祥、妻子的溫柔、兒女的天真,使馬宏楠深深感悟到人之所以眷戀生命的原動力和熱愛生活的內驅力——愛父母、愛妻子兒女,由此推及愛你周圍所有的人。眼前這看得見,摸得著、現實而具體的真實與快樂,淹沒了馬宏楠平日裡斤斤計較的名利之心(豈止是淹沒,名利之心早已無蹤無影),胸腔內產生出的一股強勁的衝動直往腦門上竄去,他恨不得馬上提筆寫一篇散文(一篇真實而自然但卻震憾人心的生活美文),將自己的情感傾注於筆端揮灑於報刊來和眾人共享。

面對攤開的紙張和手中握著的鋼筆,渾身的激|情卻無法用文字表達出來。馬宏楠不斷用左手叉開的五指將頭髮向後捋去,兩眼睜開又閉上,閉上又睜開,握筆的手將筆在紙上敲敲放下,放下後拿起來又敲敲,剛才的感悟和激|情逐漸被焦躁和無奈所代替。落寞和惆悵使他放下筆站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回想起自己從小就酷愛文學,閱讀了那麼多的中外名著,也曾豪情萬丈地夢想過長大了要當一名作家。參加工作後雖說沒有朝著自己心中的理想去奮鬥,但卻在單位以筆桿子而聞名,成了寫材料的行家裡手,雖說也發表過數十篇專業論文,而且名噪一時,但卻與文學創作無緣。“作家夢”猶如馬宏楠的“初戀情人”,從他的生命之中怎麼也拿不走也剝不離,對“初戀情人”的難以忘懷時常勾起他對往事的回憶……如今,馬宏楠在單位連寫材料的機會也沒有了,雖說學識不高但一肚子的文化卻派不上用場。他低頭看了看右手中指第一關節靠著食指的側部被筆桿磨出來的老繭,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哀襲上他的心頭,在事業和仕途上,從未經歷過的挫折感幾乎達到刻骨銘心的程度。眼前,無法用筆來表達情感,無疑對他又是一個打擊和挫折。多年來,他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和認識到自己只有激|情而沒有才華,只善於幻想而不善於動手,他突然間明白了自己是多麼微不足道,以往的自視清高竟一文不值。自我否定使馬宏楠感到無比沮喪和懊惱,他不僅為自己剛才寫不出東西而自暴,更為構思文章或認真思索時總感到力不從心而自棄。於是,他切膚地感到自己本是平庸之輩,毫無天賦和特長,他甚至想起了程立業、馮哲、王強、趙宏洲、梁建鋒等許許多多自己熟悉或認識的人,絕望地感到所有的人都比他強。馬宏楠就是這麼一個神經質的人,情緒忽高忽低,頭腦忽冷忽熱,早晨起來自命不凡,晚上睡覺時卻異常灰心和自卑。

正當馬宏楠陷於神經質的發作而不能自拔時,腰間的傳呼機響了起來。他掏出傳呼機猶如不會游泳的人抓住一塊木板一樣似有解脫之感,看了下上面的電話號碼和姓氏代號,他知道這是馮哲打給他的,就急忙到村裡商店的公用電話處回傳呼。馮哲在電話內邀請馬宏楠下午四點鐘和他一塊去野外賞雪,並說賞過雪後去附近鎮上的酒樓吃狗肉喝燒酒。馬宏楠聽了後連聲說好,並提議把車間的王強和趙宏洲也叫上。馮哲在電話內頓了下說:“王強和趙宏洲跟咱倆說得來嗎?”沒等馬宏楠回答,他又說:“既然是老哥的意思,叫上就叫上吧。”馬宏楠放下電話徑直就走,商店老闆喊他回來,他才反應到自己沒有支付電話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