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你做了,以為沒人知道,但是卻瞞不過——”月老以兩指在眼前比劃著,“她的眼睛。”
蒔蘿具有極特殊的洞察力,夜羅王早就察覺到,他只是有些不明白,她是怎麼忍受草閣那麼長久的乏味生活,還能那麼自得其樂。
“既然如此,她為何還要在史冊裡大肆宣揚玉皇老兒,為他的錯事粉飾太平?”
“萬事有常,不論是玉皇還是蒔蘿,都遵循了天地既定的規律行事。”
而夜羅王的出現,打破了這個規律,才落的三界如此混亂的下場。
“月老的意思,就算本王坐了如今的位置,可還是替代不了玉皇老兒?”
“前後情形相較一下,事實顯而易見。”
夜羅王承認,在自己的統治下,三界開始崩盤,但是他甚至什麼都沒做,就被宣判了結果。
蟠桃園蕭條,草閣和南天門繼而消失不見,方才又有天兵來報,說是瑤池水漸幹,他在努力補救,卻是無力迴天。是的,是無力迴天,天要滅他,他正是孤單無援,蒔蘿盡知先機,卻無心幫忙,不收攏她,還要如何做?
“月老師傅,”蒔蘿從木坊中出來,並不驚訝夜羅王的存在,她只是像個孩子,急於炫耀手中的戰利品,“紅線為我塑了泥身。”
月老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紅線畢竟是在他手下做工,“那丫頭很聰明,用了草泥。”
“哦~”蒔蘿扭動著肩膀,“怪不得這陣子我會覺得乏的厲害。”
夜羅王自然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啞謎。紅線將蒔蘿的草葉碾成碎泥,才成功做出了這隻泥人娃娃。
看著蒔蘿手中的泥人,夜羅王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月老不是說蒔蘿沒有泥身麼?”
“是沒有。一直都沒有。”對這個泥人,蒔蘿百看不厭,“剛才你也聽師傅說了,這是用草泥做的。仙泥是塑不出我的形體的。還有,紅線對我來說,是望塵莫及的事物。”話是對夜羅王說的,可蒔蘿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手中的泥人上。可驀地,她轉向夜羅王,“夜羅王是想給我做媒人麼?和誰牽線呢?你不會不知道我的名字在鴛鴦譜上寫不出來麼?”
蒔蘿伸出自己的尾指,最後一句話,將夜羅王打入深冷的冰淵,“我摸不到紅線。三界萬物情緣,唯獨我蒔蘿不存在。”
夜羅王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扶在腰上的手掌,暴露在外的五指,極不自在的縮了縮,他的手有什麼問題麼?
“你能看到我的紅線?”
蒔蘿只是莫測一笑,“天機不可洩露。”
蒔蘿垂袖而立,手裡摩挲著泥身,視線跳到了茫茫花田,卻不知所蹤。
一瞬,只有花香和寂靜。夜羅王何不習慣這樣的沉默,也許蒔蘿在草閣呆久了,熟悉了祥和,但是他是在戰場裡殺出來的男人,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戰鬥,可是終於不用戰鬥了,他還是停不了這樣的衝動。每天的剋制,已經讓他厭煩了,但是此刻,他卻覺得'炫'舒'書'服'網'多了。
“嗯……”蒔蘿突然笑了,笑的很釋然,月老在一旁點頭,神情甚是讚許,看來她又度過了一個心結。
只聽蒔蘿吟出聲,夜羅王以為還會有下文,終是等到失去耐心的時候,他終於發問。“你看到了什麼?”
“那夜羅王看到了什麼?”蒔蘿反問。
“花田。”只是站在花田邊,就覺得已經置身其中了。
“但是站在花堤上網下望,你會發現景象並不一樣。”蒔蘿抿唇輕笑。
夜羅王記憶力驚人,回憶著方才從花堤下來之前的場景,在腦海裡描摹出了一幅圖畫,“除了花田,就是花田邊在雜草。”
“沒錯,就是雜草。視野的距離不一樣,觸及的範圍景象也會有多不同。站遠了,所望的到的,似乎都很渺小,渺小到只能看到自己的存在,可是走進了,漸漸放大視線裡的東西,你才會發現,渺小的其實是自己。站在這裡,你還會看見雜草麼?”
夜羅王動了動步子,滿眼的紅花,的確讓他忘記了雜草的存在。但是雜草跟蒔蘿,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對你來說,三界之事,盡是分內之事,不介意幫個小忙吧?”蒔蘿挑眉相問。
夜羅王挑眉回應,似在詢問是何事。
“紅線亂了。”
月老聞之,驚詫的從花花草草中抬頭看她,立即提起衣襬,慌張的向木坊去了。
“多一個人手總歸是好的。”
當蒔蘿在夜羅王的眼前又演示了一遍她不鞥碰觸紅線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