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園中閣,誰為我塑泥身?情花深種,引水瑤池。綠葉紅花,與腿齊高,寄情花田中央,遙望無邊花做的海洋,身後是月老閣的木坊,譜寫無數鴛鴦成雙。紅線相連泥人的尾指上,千線萬道,在蒔蘿眼裡,那一條條紅線,紅的比任何人認為的都要鮮豔。
蒔蘿到月老閣的時候,發現白鬚蒼髮的月老正佝僂著身子,為花澆水。千萬株紅花,唯獨對角落不起眼的雜草悉心栽培,也許有人認為月老是本末倒置了,可他卻樂在其中。
“來啦,蒔蘿。”幾乎不用轉身,月老就察覺到了身後來人的身份。
“月老師傅還是一樣的厲害。”
“來了也不會出聲,這是你的習慣。”月老終於覺得滿足了,擺弄了雜草的直莖,心下覺得惋惜,“不知這蒔蘿草何時會開花。”
“無心了,魂走了,除非我不在了,才會有花開的時刻。”蒔蘿輕言,每一個字都是一聲嘆息。
月老覺得有理,此刻竟不期盼這株草開花了。
“總有花開的時候……”蒔蘿總是堅信這一點,即使是神仙,也會有消散的那一刻。
“山崩於前而不亂,蒔蘿啊蒔蘿,你還是老樣子,要做什麼就放手做,何必悶悶不快?”月老沿著花田邊得溝渠而上,視察著瑤池水的灌溉情況,自蒔蘿來的時候,他幾乎沒有看她一眼。
蒔蘿有些哭笑不得,能從她的嬉皮笑臉裡看到不快?還以為自己已經偽裝了很好。
“你每次來我這裡,都是釋然而歸,我已經看慣了。”月老說了理由,看檢視水渠的神色越來越不對勁。
渠水下陷,引水斷絕,溼氣也有所降,蒔蘿也幫忙看了,可眉頭立即凝了起來,“瑤池的水要乾了。”
月老這才詫異的回頭看了看蒔蘿,似有不信,往水渠的上游去了,騰雲回來的時候是一臉的肅然,果真如蒔蘿所言,瑤池的水位下降了。
“我去蓄水。”月老趕到木坊,找了一隻巴掌大的小甕出來,又騰雲向瑤池的方向去了。
徒留蒔蘿在情花海田,佇身深思,沉下的眼眸卻是一直垂視著裙邊的無花之草。驀地,木坊裡傳來一陣驚叫聲,蒔蘿無奈搖頭,不知紅線著丫頭又出了什麼差錯了。
紅線是月老閣的牽線人,泥人身上的紅線皆是她所牽,一雙巧手成就了無數鴛鴦,無數的情緣。
蒔蘿拾步向木坊而去,不待到門口,便問:“又出什麼事了?”
聞聲,紅線轉身,甚是驚恐的看著蒔蘿,短而捲翹的濃髮閃爍著不易察覺的紅光,腕上的鏈式是用紅線精心所編,觸目深刻。
蒔蘿也驚了,讓她驚訝的卻不是紅線的神情,而是她身後錯亂不堪的紅線。月老閣紅線千錯萬道,向來卻是有條不紊。因為泥人擺放的方位不同(不同的方位會影響泥人情緣的好壞),紅線牽的長短也不同,所以,當誰走進月老閣的木坊時,首先看到的便是空中盤旋著的紅線,當你仔細觀察一條,便會發現紅線的兩端分別牽的兩個泥人的手指上。
紅線交錯,代表情緣糾葛,就算有小結,若情緣化開,紅線上的小結便會自動解開——這是活結。而死結卻代表著泥人會不可自拔的陷進情海的泥淖中。
此刻,木坊中的紅線亂在當空,擰結在一起,毫無頭緒。只一眼,蒔蘿便看到了好幾個死結。
亂了,亂了,全亂了!紅線錯位,這還了得!?
“不是我乾的!”看到蒔蘿責備的眼神,紅線慌忙為自己澄清。
“你每次做錯事,說的都是這句話。”
“真的不是我,剛才月老爺爺走的時候,屋子裡的每一根紅線都顫抖起來,我只不過想施法讓它們安靜下來,沒想到他們受了我的法,就糾結成這樣了。怎麼辦?爺爺回來要打死我的!”紅線多情,成就鴛鴦,樂在其中,往往都會在譜寫鴛鴦譜的時候,為那些難成眷屬的情人們放一點點小水。
“我知道不是你,三界秩序大亂,這不過是其中一件。”
蒔蘿的話就像是一劑定心丸,讓紅線鬆懈下來。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線解開,你還嫌三界不夠亂啊。”
紅線這才意識到,紅線糾結雖然不是自己的錯誤導致的,卻也是不可挽回的惡果。若及時挽救,還可解開段段錯綜複雜的情緣。但是,這麼大的工程,要她一個來完成,紅線還真沒那樣的自信。
“你會幫我吧?”紅線惴惴發問,生怕被蒔蘿一口拒絕,而自己面對爛攤子。
“你忘了?我雖然能看見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