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瀾。”
猶如醍醐灌頂的一句話,驚醒了沉浸在無邊思緒中的江凌苑。
怪不得,左老爺子從一開始就連她已經嫁過人都不在意,似乎對她這個孫媳婦格外的滿意,這份滿意和慈愛她一直疑惑著不知是從何而來。
原來,如老爺子說左少淵長相與平瀾相似一樣,她有著一雙酷似平瀾的眼睛!
若說一開始她和左少淵的婚約乃是江左兩家年輕時的約定,後來悔婚之後左老爺子仍舊一心將她當作孫媳婦,恐怕也大多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果換做我是外公,當初毀掉這門婚約的就輪不到左家了。”江凌苑疲倦地將身子靠到座椅上,仰頭目無焦距地看向天花板。
若換做她,哪裡還輪得到當年左少淵來悔婚?這樁婚約早就該不存在了。
“這樁婚約是平瀾親口許下的,你以為你外公不想毀約嗎?”魏啟深看著毫不掩飾的江凌苑,心下暗歎她這副脾氣與老江毫無二致。
聽著她這情緒莫辨的一番話,一旁的左少淵眉心一跳,冷不丁就緊張了一下。
“上兩輩的恩怨早已經過去了,與我們沒有太大幹系。”
淡淡的一句話,江凌苑卻是從其中聽出了幾分忐忑和不安,不禁無奈地輕笑一聲,伸手抓住男人垂在膝上的大掌,十指交握。
“放心,我還不至於因為這種事休了你。”
這顆定心丸一吃下肚,男人的神情頓時明朗了起來。
“少淵小子最擔心的也就是這個了,你們兩個小輩能夠看得開真是令人欣慰!”
江凌苑沉吟片刻,逐漸釋然,“上將大人不用擔心,既然答應了爺爺的事,我一定會想辦法做到的。”
外公終歸已經計較了一輩子,如今當務之急還是怎樣先化解了兩個老人之間的恩怨才是首要,畢竟,她作為一個後輩就實在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摻一腳了。
“好!好!其實啊……政府中央曾經多次找過你外公,希望他能夠回來,華夏一級上將的位置永遠空出了一個是留給他老人家的!”
一級上將,是凌駕於上將軍銜之上的最高職位。
整個華夏除了左老爺子以外,也不過十來個人,相當於絕對的軍政權利掌控者。
“爺爺如今的身體狀況不好,我答應他一定會說服外公回一趟華夏的,至於其他就得看他老人家的意願。”
魏啟深:“好,只要他肯回來,只要他還肯見我一面,這樣也是好的!”
江凌苑:“我會馬上動身親自去西歐一趟,上將大人請放心。”
事到如今,她也終於想起來那次左爺爺提起‘平瀾’時,為何會讓她覺得似曾相似了。
這個名字,在外公多年珍藏的族譜之中出現過。
江家的族譜是外公親手撰寫,從他的那一輩起始,譜子上沒有平朔之、也沒有外公那一輩其他的兄弟姐妹,唯獨有一個平瀾。
她是外公一生最敬重的姐姐,所以,她的名字被外公親手寫進了江氏的族譜!
——
左老爺子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見到江凌苑唸叨得最多的也從隨意兩兄妹變成了另一個名字——平江豪。
左家眾人不知他為什麼會突然念起這個名字,只有江凌苑心裡越發焦急,老爺子這是生機正在逐漸湮滅的現象。
生前越是執念的東西,到了一生即將走到盡頭時,就會格外惦記。
無論當年外公出於怎樣的心態才會改名換姓,‘平江豪’這個名字始終已經多年不再用了,唯一記得的只有左老爺子。
南隨和北意格外懂事,見祖爺爺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兩個三歲小孩的臉垮得也越來越厲害了。
期間,左少淵吩咐的朱銘帶人守在老宅,暗自監視著老爺子身邊的所有動向。
隨意兩兄妹說的‘倒藥’時間還沒查清,而左家族內的眾人已經越發心急了起來。
江凌苑在房內來回踱了兩圈,轉頭看向這幾天臉色也越來越差的左少淵,勸道:
“還是我自己去吧。”
“不行。”整整兩天了,男人的口風還是一如既往的緊。
“你這兩天本來就身體更虛弱了,爺爺的事情現在也正是緊張的時候,你……”
“一起。”左少淵躺著半靠在床頭,將手中的湯藥一飲而盡。
江凌苑‘蹭’一下,無比頭大地坐到了床邊,一把按在他的肩上,一咬牙:“你覺得,外公會有多待見一個毀了婚的外孫女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