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終於鬆開蘇氏衣襟,“我喜歡粉色。”
嚴清怡揚手叫過丫鬟,吩咐她們去找碎布頭及針線笸籮。
丫鬟很快將東西取來。
嚴清怡對蘇氏道:“太太且坐著歇會兒,我陪三姑娘玩一陣子。”
蘇氏淺淺一笑,緊挨著小女孩坐下了。
嚴清怡知道她對自己仍是存著戒備之心,並不在意,手把手地告訴小女孩怎樣做絹花。
因縐紗沒有事先漿過,做出來花瓣耷拉著算不得好看,可依稀也能辨認出是茶花的樣子。
小女孩得意地顯擺給蘇氏,“娘,姐姐教我做的。”
“真不錯,很漂亮。”蘇氏柔聲誇讚,看向嚴清怡的目光中真正有了笑意,“多謝嚴姑娘。”
“舉手之勞,當不得謝,”嚴清怡笑道:“我在家中居長,底下兩個弟弟都是我帶大的,我也很喜歡小孩子,尤其三姑娘真正是冰雪聰明,一學就會。不知道她閨名叫做什麼?”
蘇氏答道:“羅雁梅,鴻雁的雁,梅花的梅。”
羅雁梅?
她怎麼可能叫這個名字?難道她就是前世的自己?
嚴清怡搖頭,不,不是,她不可能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想必她就是剛滿週歲就夭折了的那個,羅家人為了寬慰蘇氏,讓這後來的小四頂了她的排行,頂了她的名字。
而她,就永遠不存在了,甚至連來過的痕跡都要被抹殺掉。
一時,嚴清怡心裡五味雜陳,竟不知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只垂了頭,陪著小女孩另做一朵牡丹花。
過得不久,張家丫鬟請眾人回慈正院赴宴。
蘇氏客氣地對嚴清怡笑笑,抱起羅雁梅先行離開。
嚴清怡望著她們的聲音,默默地嘆口氣。
魏欣道:“蘇太太對這個小閨女最是上心,根本不用乳孃丫鬟帶,都是她自己帶著。難得她還能讓你跟小閨女玩會兒?”
嚴清怡道:“可能被嚇破了膽,再不放心別人了。我看她模樣,覺得她真是累。”
“可不是?我以前想陪那小姑娘玩的,可她看到我就哭,可能覺得我聲音不好聽,”魏欣哂笑聲,叫了蔡如嬌過來,“走,慈正院要擺飯了。”
午宴擺了八桌,每桌十人。
等人坐齊,菜餚源源不斷地呈了上來。
先是六道冷盤,再是六道小菜,最後是六道主菜。主菜不但有蒜汁鮑魚,還有雞茸魚翅。
這兩樣都是難得的珍餚,只上一樣就已經難得了。
蔡如嬌俯在嚴清怡耳邊道:“這頓飯沒有百十多兩銀子下不來。”
嚴清怡掃一眼坐在主桌上的柔嘉公主,笑應,“咱們是跟著貴人沾了光。”話說完,才發現,先前跟蔡如嬌一同摔倒的那個顧長成的侄女連同顧太太都不見了。
想必是先回了家。
此時口袋衚衕。
最裡頭有一座二進小院,小院不大,只三間正房外加東西廂房,佈置得卻極清雅。西窗下植十幾竿修竹,東窗下養幾株芭蕉。
窗欞半開,竹葉被風吹動,窸索有聲。
範大檔懶懶地斜靠在美人榻上,手裡捧一隻甜白瓷茶盅,輕輕用茶盅撇著上面的浮沫。
撇過一陣兒,小小地啜兩口,放在旁邊矮几上,手指叩著美人榻的扶手,雙目微闔,似睡非睡。
有小火者輕手輕腳地掀開門簾進來,低聲道:“公公,都查清楚了。繡葛巾紫的是顧家姑娘,繡綠繡球的是姜家姑娘,那個繡著狀元紅的是陸致外甥女,姓蔡。”
範大檔沉思片刻,笑一聲,“張弦挺上道,挑的這幾人還都不錯,你覺得老爺子會喜歡哪一個?”
小火者垮著臉道:“孩兒哪能猜得出老爺子的心思?”
範大檔喃喃道:“我打你這個年紀開始就跟在師傅身邊伺候,宮裡宮外不少往師傅屋裡塞女人的,師傅一個沒要。師傅心裡有人,他說過,以前村裡里正家的姑娘最愛在衣裳上繡牡丹,她人長得也美,堪比御花園的牡丹花。師傅這大把年紀了,該有個女人伺候著。我就想遂了他這願望,也不枉他提拔我這一場。”
小火者連聲附和,“公公說得對,公公最是重情義。”
範大檔啟唇笑笑,“那就要了姜家姑娘吧,我看她生得本分,象是個會伺候人的……回頭告訴張弦,順道讓他把上次駁回的那個李什麼的舉薦書再寫一份。”
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瑤,張弦此事上道,他投桃報李,也該給張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