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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文集之中。

時隔十五年,範純仁再次聽到父親說過的話,這句話是在范仲淹慶曆四年在岳陽樓所作,父親臨死前也曾以這句話來勉勵自己,時光荏苒,父已不在!若不是當著這許多人的面,他幾乎要掉下淚來。

趙子凡頓了頓,又道:“範大人以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范家父子兩代人乃大宋肱骨之臣,舉新政,從新法,若是滿朝文武都如大人一家,滅西夏、逐遼國,平吐蕃指日可待!”

範純仁寬大的臉龐不由閃過一絲異色,父親名聲在外,對他仰慕無可厚非,而他範純仁文采不及父親,做事偏向中庸,但同樣的他也懷有一顆拳拳報國之心,這些年從一個小小知縣,逐漸走到今日轉運使的一品大員位置,嚐盡了無數艱辛困苦,父親的光環非但沒有在仕途上幫助到他,反而成為他前進的絆腳石,讓他時刻都會受到朝中奸險之臣的擠兌,在意氣風時扯後腿,在官場失意時落井下石,這其中的滋味豈是一般外人知曉的,但範純仁為人寬厚,心性豁達,以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正是他待人接物的原則,多年為官來他憑藉著紮實穩重的作風贏得了朝中許多大臣的讚許,但是他知道自己要贏得與父親一樣的名望,還稍微差了一點點!

這眼前的少年卻誠懇的將自己與父親同樣歸結為大宋肱骨之臣,還提到了新政,這是明顯的在提及父親當年的功績以激勵自己,這世界上有一樣東西是最珍貴的,那就是理解,範純仁四十有餘,卻沒想到一個初次見面的少年能道破他的內心。

遺憾的是英宗皇帝只求安穩度日,在對西夏等國的邊境紛爭問題上一味採取退讓的方式,在內治上奉行無為而治,他的無為而治可以用另外四個字來代替,那就是無功無過,再說的難聽點就是得過且過,畢竟大宋幾代的積累,不需要他有什麼大的作為,就能做一個安享太平的安樂皇帝,現在若是在朝中提起西夏諸國,一定會被英宗皇帝大罵一通。滅西夏、逐遼國,平吐蕃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而已!連提都不能在皇帝面前提起。

範純仁張口微笑,卻不能說破,心道:“你倒說的輕巧,朝廷的事豈是這麼簡單的,這一定大高帽子我可不敢戴!”

“希望如此啊!”範純仁沒有接趙子凡的話茬,只是淡淡的答了句。趙子凡見他神色有異,也覺得有些自討沒趣。

“這位公子聽口音不像是潤州人士啊!”範純仁有些疑惑他一個外地人怎麼會摻和到京口的人販子案中來。

“範大人,說來話長,我本是從東京趕往平江開設民信局去的,路過此地時,小妹被人擄走,才在此逗留到了現在!”

範純仁有些不解的望著趙子凡,這個年紀,這份天資應該好好讀書博取個功名才是啊,怎麼就想著開店賺錢來了,真是活脫脫浪費了一塊好料子,不過民信局這個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些好奇。

“民信局,你這民信局都做些什麼買賣呢?”範純仁道。

蔡確對趙子凡那東京城的民信局也有所耳聞,但是他的想法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商人在他眼中始終是個低賤的行當,聽趙子凡在這金山寺的大雄寶殿裡侃侃而談,他真想出聲阻止,可是誰叫範純仁在這兒呢,那可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既然他問了,那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當聽說民信局不但可以替百姓投遞書信還可以為人轉帶一些貨物,範純仁立刻雙目一亮,他對民信局也感興趣,但是更讓他感興趣的是通達車馬行。他是個講求實用的人,潤州緊靠長江,京口的對岸就是揚州,這裡貨物運送繁忙,人來車往,百姓較為富足,正因為緊靠長江,沿岸的百姓商賈們靠的也是長江吃飯,無論運送何物,一般都是透過長江運達各地,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車馬行,陸運方面的能力十分薄弱,試想一小袋米,一件木製傢俱都要找一艘船運送,如果目的地也在長江沿岸的地方那倒不錯,但是若離開長江五六十里路呢?不免就要繞個大遠路,又找些小船裝卸這些貨物,從長江支流小河中再轉運至目的地,效率極其低下。若是水陸能夠結合,這樣的局面應該可以大為改觀!

潤州不是東京城,像通達車馬行這樣有實力的商鋪少之又少,範純仁是兩浙路轉運使不錯,照理是不應該對這種小事如此上心的,但是他還是潤州知州,更重要的是幾十年前他的父親范仲淹同樣在潤州擔任過知州一職,對這裡他有著別樣的感情,說是第二故鄉也不為過。

一個理解他範純仁,仰慕他父親范仲淹的少年出現在父子兩任共同的潤州知州任上,寬厚待人的範純仁更多的認為這是一種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