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玉心中大驚,顫著手下意識從頭上拔下簪子,意圖在那個玄衣人靠近時刺向他。
此時的她,必須保護自己。
一身玄衣之人揭開車簾,一道陰影覆住溫清玉的頭頂。
溫清玉還未抬手有下一步動作,一股溫熱便濺到了馬車之上,溫清玉的衣襟瞬間被噴射出的血跡暈染開來。
簪子怔怔從手中落下,不由自主看著正舉著劍胸口詭異殷紅的人,因著一身玄色只仿若胸口處現出的是被茶水打溼的溼潤。
眼前這個玄衣之人胸口被一道劍刺穿,劍尖直指溫清玉。
玲瓏拉扯開溫清玉,溫清玉望著衣襟上的血跡,不過片刻的功夫,她的身邊竟就死了這樣多的人。滿目的紅,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現實,淋漓的血,她眼底只剩了紅色。
身前的玄衣人倒下。
揭了面上黑布,抬了手中已經不見了劍的空劍鞘,冷酷的話語自口中溢位:“奉少主口諭,活口不留。”
黑衣人的面貌在月色下逐漸清晰,溫清玉一眼認出,此人是聚賢雅閣的主人。
他口中的少主,祁慕簫喚楚桓時的稱呼亦是……少主。
隨著黑衣人揭開面貌的那一刻,許多疑惑自溫清玉腦中揭開。那日籌資集會,為何楚桓可以出現在聚賢雅閣後院,正大光明出席集會;那日太子大婚,為何祁慕簫可以出入自如,用宴客的馬車將她帶出襄侯府;楚桓在雲國的處境玄妙,為何可以如若無人之境在雲國有一處大院……
那個細作……她想破腦袋想不出的人……
竟是聚賢雅閣的主人。
誰會想到,一個生活在雲國數十年、在雲都有威望有名氣的人竟然會是通敵賣國的細作?
那樣容易想到的人,卻又是那麼輕易會排除掉的人。
無力,溫清玉的腦中好亂。
身邊的刀劍聲此起彼伏。
為首的黑衣人,也就是聚賢雅閣的主人躍起踩上馬車,對著此時已經被這突來的情景懾住的二人:“溫姑娘,得罪。”
肩胛處突然襲來的痛意令溫清玉霎時愕然,身子一歪,便沒了感覺。
“小姐!”玲瓏驚叫出聲。
話音剛落,黑衣人便又將玲瓏打昏。
混亂間,刀劍聲漸漸消失,低入月色。血色浸了月光色,詭異的紅豔。
黑衣人揮手之間,溫清玉與錦繡二人被搬離馬車,繞出了這條街街尾。
這道長街,屍體滿地。
溫清姿與葉兒靜靜躺在馬車,溫清姿安詳仿若睡著,可背後卻是淋漓的紅。
溫千山宮門,便不見襄侯府的馬車。
“咦,這不是溫將軍?將軍不是去了趙奚大人家做客去了?”一旁,是龐司尉龐家的車伕,龐遊書與龐司尉還在朝雲殿中聽著一眾人對龐遊書宴席間曼妙舞姿的讚揚。
龐司尉龐林人品不好,溫千山也不屑地與他家的車伕答話:“散宴都這個時辰了,還做什麼客?”
車伕渾然不覺溫千山的不耐口氣,只道:“可剛才有個宮女來跟將軍家的小姐說是您去了趙侍郎府裡,讓將軍的兩位小姐她們先回去。”
兩位小姐?必是溫清玉與溫清姿了。
溫千山心中有些不快,既是尋到了清姿,怎不託人進去告知他一聲?
“溫將軍。”宮門處,走出了龐遊書與其父龐林。說話的正是龐林。
聽到了二人對話的龐林連忙道:“溫將軍若不嫌棄,不若讓鄙府的馬車先送將軍回去?”
溫千山望了眼宮外這條路,宮門與襄侯府隔得實在不近,一條長長的路,走起來怕是要走上幾個時辰。
溫千山僵硬道:“有勞。”
幾番推就,龐家的馬車先是將龐遊書父女送回了司尉府,繼而繞路將溫千山送回了襄侯府。
一進門,正廳中,何氏跟邵氏二人都候著。
何氏還病著,面色蒼白著坐著等,朧月為何氏添了不少衣裳。
邵氏忙忙便迎了上來,喜滋滋問道:“老爺,今日清姿可有給老爺您增面兒。為了這次中秋宴,清姿可算累著了。入宮的禮儀法度妾身可是從接了清姿可以赴宴的信兒就開始教她了,她練得可認真了。”
“嗯,挺好。”溫千山看著邵氏這滿是期待的眼神,道。
邵氏聽了溫千山如此道,這才鬆了口氣:“這便好,妾身還擔心她第一次入宮會失禮人前呢。聽老爺這樣說,妾身就放心了,不枉清姿學了這麼久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