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入海虞縣,遷民開墾、以增稅賦。
王奎的上書,在朝中得戶部尚書陳準支援。爭議經年,陳準在任上得病猝亡,原以為此事息了,未料到德隆帝繼位時,這樁事突然有了結論,特旨奏準裁撤虞東草場,但將其土悉數闢為虞東仁壽宮莊,共置莊田四千餘頃,原草場戶皆轉為宮莊莊戶。
仁壽宮是梁太后居所,所謂仁壽宮莊,實為皇莊一類。皇莊即為內廷直接經營的莊田,當世分有三類,除皇帝莊田外,還有皇太后及皇太子莊田。皇太子莊田即東宮莊田,皇太后居仁壽宮,皇太后莊田又稱仁壽宮莊,每年所收的子粒銀又稱仁壽宮子粒銀。
虞東宮莊由太后派管莊太監直接經營,每年徵收仁壽宮子粒銀近兩萬兩,亦由太后自行支配。除管莊太監外,其下還有官校、莊頭、莊丁等數百人、莊戶丁口約兩萬餘。
頗為奇怪的,虞東宮莊近兩年來也受東海寇入侵,然管莊太監皆稱成功擊退進犯之寇,損失甚微,每年照常將兩萬餘兩子粒銀輸往京中。
說來也不奇怪,虞東宮莊四千餘頃良田,莊戶耕種,給盤剝得異常厲害,常常一年收成,要給奪走七成八成。四千餘頃良田,每年所得的仁壽宮子粒銀絕對遠遠不止兩萬餘。不管漂沒的銀子最終是給哪些人得過去了,這些人都不會希望明白賬目公佈於世,即使給海寇大侵損失慘重,也只能給打碎牙和血咽肚子裡去。
虞東宮莊來頭甚大,性質特殊,縣府郡司乃至六部九卿都管不著,自成一體,外人也看不到宮莊內的虛實。王成服在江門六年,與虞東隔江相望,從諸多細枝末節處倒也看出些端倪來,虞東宮莊至少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撤虞東草場置宮莊,海虞大族並非一點好處都沒有。
次相陳準當年為撤虞東草場患上跳下,怎麼可能是憐憫草場戶穿江過海之險?近二十年來,海虞陳氏在東江兩岸的桑園規模陡然增加到兩千餘頃,這其中怎麼可能沒有貓膩?今日以一族之財力,便能供養五六千人的鄉營,可見陳氏之富裕,便是放眼天下,也沒有多少人能與之比肩。
表面看來,林縛在江門建烽火戍臺以備海寇,也流露出借江門之地安置流囚的意圖。考慮今後需安置的流囚人數之眾,而朝廷及郡司給林縛提供的條件之寡,即使有些人看出林縛有借江門之地安置流囚的意圖,只要不太過分,也不是不能容忍。
但是,林縛的目標是整個鶴城草場!王成服看到林縛眺望江南岸的神態,心裡陡然跳出這個念頭,暗感他當真是好野心、好膽魄。
鶴城草場面積是原虞東草場兩倍以上,撤鶴城草場,即使大片土地給劃為內廷莊田,實際已經控制崇州的林縛,必然也能暗中侵奪大量的土地變為己有。
林縛能從土地肥沃、水利頗佳的鶴城草場多得三四十萬畝私地,不要說六七千人規模的江東左軍能養得起,就算江東左軍兵力再增加一倍,也能勉強應付。
不過林縛要如何抵擋各方便的阻力?要知道鶴城草場每年需為兩淮鹽場提供七八百萬圍的乾草,兩淮鹽場每年又為朝廷提供兩百萬兩銀的鹽稅,幾乎是朝廷的大命脈,林縛要動鶴城草場的心思,內廷、外廷以及鹽鐵司上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跟他拼命。
林縛收回神思,轉回身來,看到身邊的宋博、王成服都若有所思,笑問道:“二位隨我站在高臺之上,敢問一句:可圖之否?”
宋博不言。
王成服心頭巨跳,林縛這話問得模凌兩可,但是猜測若實,林縛是問圖鶴城草場之策,他脫口答道:“可徐徐圖之。”說完這句話又頓感後悔,圖鶴城草場應是林縛藏在內心最深處的隱秘心思,自己怎麼脫口就一言道破?真是活生生的將腦袋推到林縛的刀口下。
林縛看了王成服一眼,笑了笑,沒有說什麼,這會兒江門都頭王天義過來拜見。雖說不屬一衙,但是王天義都只是都卒長,羽騎副尉,從九品的武官,與林縛的官階差得太多,要是給扣個不敬的罪名,就夠王天義吃一壺的。
林縛沒有為難王天義,還送了一口這次繳獲的好刀給他,吩咐了幾句,要王天義率鹽丁配合崇州步營武卒合力守戍江門,騎馬在江門範圍內走了一圈,也沒有多說什麼,就登船返回崇州去。
所幸東風正盛,揚帆逆江流而上,行速也不慢,趕在黃昏之前,津海號在紫琅山南崖碼頭登岸。
林縛讓人將王成服帶去東麓禪院稍待,他領宋博直接去山頂禪院見奢家姑嫂。
新城剛剛才開了牆基,靖海都監使司衙門集中在東麓禪院署理公務,崇州步營、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