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苦笑著想。
儘管沒有明明白白地問過,但救生艙中是艾米瑞達,那麼人形機甲的駕駛員除了容遠不作第二人想。他不知道容遠在離開的幾年中都做了什麼,但光看那場星空戰鬥,就知道他這幾年過得並不輕鬆,必然經歷了重重危機,或許是一路廝殺才回到了地球。
但戰火沒有把他淬鍊地更加孤絕,卻把他從曾經隔離於世的心境中拉了出來,他的眼睛中有了更多的東西,不像是過去一般除了目標以外再也看不到別的。不知道是誰讓他發生了改變,但金陽由衷地感激這種變化。
他知道自己應該為容遠高興,然而,喉嚨中梗著千言萬語,最初的喜悅之後心中卻只有酸澀。
他或許是這世上最瞭解容遠的人,所以他一眼就看得出,那無法忽視的生疏與拒絕。
金陽忽然覺得……他終於知道那些千辛萬苦才把孩子撫養成人但孩子長大了飛走了不說回家連個電話都不肯打的父母是什麼心情了……
第225章 芝蘭之交
金陽介紹容遠的身份時,還是用了“谷遠”這個名字,一來避免他不小心叫錯,二來也是因為這個身份所有必要的證明都有,在法律意義上是存在的,省了很多麻煩。艾米瑞達也聰明地跟著改口了。柳婷覺得他跟幾年前在酒吧中見過的那個“谷遠”長得並不太像——這是自然,因為那時容遠用了擬態衣——不過對女孩來說,過去一面之緣的記憶並不深刻,加上酒吧燈光昏暗看得也不太清楚,所以她只是想了一下就將心中的疑惑放開了。
從金陽的角度來說,他自然希望容遠和艾米瑞達繼續住在他家。但容遠看出這個房子柳婷也常來居住,並不想當他們中間的電燈泡,再說他現在也不缺錢,因此在他的堅持下,就在附近買了一套可以拎包入住的房子,當天下午就帶著艾米瑞達搬了過去。
故友重逢,就算因為疏離感有些悵惘,但心情終歸還是高興的。金陽跟助理打了個電話推掉最近幾天所有的事項,專門騰出時間來陪容遠四處轉轉。
其實容遠對這個城市並不陌生,他是成年人,也會開車,至不濟還有諾亞可以提供全天候無死角的全球導航定位服務,走到哪兒都不需要人來“陪遊”。不過他看著金陽眼神中隱隱像是期待什麼好戲的笑意,默默允了。
然後他就知道了,是什麼讓金陽露出這種神情。
……
“來,二班排好隊,跟在一班後面進去。不要擠,一個一個進。”
“張佳佳,把帽子戴好!不要拉高曉梅的辮子!”
“小朋友們要注意,到裡面以後不要碰裡面的展品,不要大聲喧譁,不要亂扔垃圾,不要……”
“老師我要尿尿!”
“老師,孫海明踩我腳了!”
容遠:(⊙_⊙;)…
難得看到他這樣的表情,金陽被逗得忍俊不禁,抖著肩膀一直悶笑。容遠無奈地斜了他一眼,問:“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現在看到的,是以前被容遠改造成實驗室的倉庫,也就是棉花糖最初誕生的地方。只是現在,金陽車停在附近,他們看到的是一群身高剛剛一米出頭的小蘿蔔丁頭上戴著小紅帽、手裡拿著小彩旗、背上還揹著小書包,被幾個年輕女老師組織著排隊從門口一個個進入。這些大概還在上幼兒園的小孩成群地放在一起就是麻煩和喧鬧的代名詞,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要上廁所,一會兒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告狀,幾個老師像蝴蝶一樣前後穿梭,忙得不得了,好不容易才把這群小祖宗都組織好乖乖地進門了。
最奇妙的是,就這麼一個小倉庫,外面居然還有一排視窗(總共五個)在賣票,門口也改成了遊樂場那種一次只能進一個人的旋轉門。明明今天不是休息日,售票口前面還有十來個人在排隊買票,其中至少一半都是外國人。
金陽忍著笑反問:“你覺得你看到的是怎麼回事?”他帶上一副黑框眼鏡,拉著容遠下車去買了兩張票,裝成普通的遊客也跟著一起進去了。
進門以後,容遠短暫的恍了一下神。
倉庫裡面幾乎完全是以前的樣子,“展品”上面幾乎連灰塵都沒有。他坐過的椅子、睡過的床、用過的筆、寫下的一沓沓厚厚的筆記本,都還擺在原來的地方,幾乎沒什麼圖案的茶杯按照他的習慣放在最順手的位置,轉椅不是端端正正地擺在桌子前面,而是微微傾斜,方便人直接坐上去。
彷彿踏入了過去的時光,他坐下來,開啟書,在邊角處記下自己的想法和心得。燈光只照亮了自己面前的一小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