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太太小產的起因。便是老太太一口氣給三老爺塞來兩個通房。當年的她才過門兒不久,氣性大不說,又不大知道老太太的性子,挺著大肚子去找老太太哭鬧不休,反被一通擠兌外加一通臭罵,回到重萱園便破了水,保了三天後。終於……產下個死胎。
陸清寧輕輕遞過乾淨的帕子,示意三太太擦掉眼角的淚水,也許是三太太想得入神,她將帕子伸過來半晌都沒回應,只得出言提醒:“三嬸孃。”
三太太一驚。趕緊接過帕子來沾了沾眼角。陸清許坐在一邊看傻了,又不敢問——當年她和陸清寧都還小呢。哪裡知道這些背後的故事。
擦掉了眼淚的三太太又恢復正常,微微皺眉道:“才來到庵裡便出了這麼多的么蛾子,真是叫人笑話咱們陸家啊。看來下次再出來,得換個藉口了,省得不管什麼人都要跟著一道兒出來,沒得惹人心煩。”
陸清寧笑道:“換借口怕也不中用,四太太方才還說呢,她來慈濟庵主要是為了八娘,因此就算腿摔斷了她也不下山。”
三太太嗤笑道:“若真是為了八娘,便不該在山門外便起了害人的心。我瞧著啊,若不是無念師太說了那麼一句真心禮佛善有善報,恐怕她當時便會發飆。”
藉口誰沒有?老太太鎮日裡欺負大房二房三房還有藉口呢,來來回回便是那麼一句為了陸家子嗣,為了陸家門風,可日子久了,誰瞧不出來藉口後面的壞心眼子!
藉口多了,惹得老太爺這個大家長急了眼,編藉口的那人頭一個不得好兒,卻還有人不長眼,有樣兒學樣兒!
“要麼三娘再去瞧瞧,若四太太執意不肯走,留下便留下吧。反正她的腳扭成那樣,人也動不了窩兒,這幾日多防著她的丫頭婆子也就罷了。”陸清寧站起身來徵詢三太太道。
“你去瞧瞧也好,萬一趕不上中午的齋飯,我也好叫婆子們準備飯食,左右之前已經拜過山門丟過臉,不在乎多丟一回了。”三太太笑道:“好在這庵裡的姑子們都是有眼色的,只要香油錢不少添,輕易不會出去散播什麼。”
“三嬸孃說的是,那個知客只將咱們送到小院門口便告辭了,淨源師父也不曾多做停留,分明都是明白人。五妹妹你好生陪三嬸孃坐著,不要再往那邊跑,有事我會過來告訴的。”陸清寧說罷話,便輕手輕腳離開。
三太太沒法子隨她一同過去,畢竟還有五太太六太太呢,一會兒找過來不見人影,少不得到那邊去攙和,那邊本來不過是小事情,攙和的人越多越亂套,反倒如了四太太的意。
至於三太太說姑子們拿了香油錢便守口如瓶,陸清寧還真不敢相信。
今兒陸家人來了,明兒張家後兒李家,大後日來了錢家孫家,這種地方本就不是能斷了人的,什麼事情瞞得住?不是說太太們還專門願意來尼姑庵打聽各種訊息,或是來給自家少爺姑娘說親的?
所謂的佛門清淨地,也不過如此了!陸清寧盯了一眼院門口外那撒丫子跑掉的小尼姑,冷笑了一聲,才輕輕推開二太太和姑奶奶所在的房門。
“我過來時,院門外有個小尼姑正朝裡面張望呢。”進得屋來。她也不好問商量的怎麼樣了,便說起門外的事兒——尼姑都來看笑話了,能消停且消停吧,莫將陸家的臉都丟到菩薩跟前來!
陸清瑩聞言狠狠剜了她一眼,想來是埋怨她不留下幫忙說話,反而跟著陸清許跑掉了?陸清寧假裝無視這位二傻姑娘,只管抬頭看向二太太和姑奶奶。
二太太便擺了擺手:“也許那小師父是來問要不要過去用齋飯的,我看不如這樣,喊幾個婆子去將齋飯領回來便好。”
“再將二姑娘的丫頭婆子喊個腿快的,去山門外留一輛馬車。等二姑娘吃了午飯再回去也不遲,反正傷已經擺在這兒了。何苦再餓著肚子急匆匆趕路。”
陸清寧能想到的最好結果也是如此了。將齋飯領回來吃很是兩不耽誤,一是二太太既然這麼提議了,可能許多人家的女眷都是如此,她們如此做也不算出格兒,二是還省得她們這一行人啃乾糧。
至於誰走誰留。四太太肯定是不願意走的,於是陸清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把她留在這裡分明是個禍害,至少也給四太太留下一個大缺口;而陸清瑩又是相對比較弱勢的那個,既然四太太不走,也只能她走了不是。
見陸清瑩聽了二太太的話也不吭聲,瞪著她的目光卻更憤恨了,陸清寧實在忍不住,立刻回瞪了一眼。這跟她陸清寧有什麼干係啊。憑什麼這樣瞪著她!
陸清瑩立刻又是滿眼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