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巴澤爾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眼中掠過一絲驚訝。
那是野蠻人的禮節——朋友之間的禮節。
“我叫埃德……埃德?辛格爾。”埃德抬頭看著他的雙眼,鼓起勇氣讓自己穩穩地站在那裡,而不是轉身逃走。
“是誰把你變成……這樣?”他輕聲問道。
。(未完待續。)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亡者之靈(下)
巴澤爾低頭看著埃德,沒有回答。
在如此之近的距離,埃德也聞不到他身上有任何腐臭的氣息,只有一點微弱的藥草味道……他甚至都聞不到太長時間沒有洗澡而導致的酸臭。
野蠻人很乾淨,但他的身體是冷的。沒有血液的流動,沒有脈搏,黝黑的肌膚掩蓋了失去血色的蒼白,只是呈現出一層淡淡的灰暗,糾纏在一起的濃密的毛髮蓋住了他脖子上的傷口,他行走的姿勢也不向埃德見過的那些亡靈一樣微微佝僂,步伐僵硬……如果他就這麼走在冰原上,沒人能看得出他其實已經死去。
——不過,這樣真的能算是“死亡”嗎?
埃德仰頭迎著野蠻人的視線。那亡者的面容和生者的眼神看起來如此詭異,依舊讓他害怕。
他慌亂地尋找著另一個問題,因為上一個巴澤爾似乎不願回答……或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野蠻人卻突然抽出手臂,抓住了他的雙肩,像上一次那樣,把他當成一袋土豆似的抓起來,幾步走到床邊,粗魯地扔了上去,然後用力按住了他。
劇痛襲來,埃德眼前發黑,幾乎能聽見他尚未癒合的骨頭咔咔地尖叫著表示抗議。他在驚愕中呆了一會兒,本能地開始掙扎——所以巴澤爾其實並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嗎?他也像其他亡靈一樣渴求著生命與鮮血嗎?他會死嗎?……
慌亂之中,奧伊蘭走進了房間。
“……放開他,巴澤爾。”老人微微皺眉。
野蠻人順從地鬆開手,退到一邊,藏在突起的眉弓的深邃雙眼裡看不出表情。
“你想逃走,我可以理解。”奧伊蘭冷冷地注視著驚魂未定地想要把身體縮成一團的埃德,“但如果你再這麼做,我會砍掉你的腳。愛格伯特需要有人跟他說話——在他失去興趣之前,沒有腳你也一樣可以用。”
他的語氣如此平靜,卻讓埃德骨髓裡都生出寒意。
“可以用”……所以他真的只是個會說話的、人偶一樣的玩具嗎?
恐懼與憤怒糾纏在一起。鬱結在他心中,也堵在了他的喉嚨裡,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奧伊蘭從他床邊走開,從房間角落的木架上拿下一個陶罐。然後轉身離開,看也沒再看埃德一眼。
“巴澤爾。”他在門外叫道,“跟我來。”
——埃德覺得他幾乎是希望自己能夠逃走,好給他足夠的理由砍掉他的腳。那讓他毛骨悚然,一動也不敢動。
野蠻人深深地看了埃德一眼。給了他一個帶著歉意與警告的眼神,然後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房間。
埃德茫然地瞪向鋪著草秸的屋頂,腦子裡亂成一團。
巴澤爾並不想讓奧伊蘭知道他在試圖與埃德交流——他會思考。不只是“有自己的意識”而已,他真的會“思考”而且感覺敏銳甚至相當謹慎簡直不像個野蠻人!——是奧伊蘭把他變成這樣的嗎?——霍安知道這個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世界到底會變成怎樣?……
他抱住了頭,深深地覺得自己需要多一個腦子,才能消化掉這些無窮無盡的問題。
。
霍安在風雪降臨之前回到了木屋,看見埃德呆呆地坐在床上的時候微微一怔,笑容從他蒼白瘦弱,像是缺乏營養一般的臉上綻開。
“埃德!”他叫道。“你終於醒了!”
他看起來是真的很高興……但埃德已經見識過他的演技。
他實在不想再一次面對這個金髮少年不知真假的笑容……無論他如何試圖忘記,那一段被徹底欺騙與背叛的經歷,大概永遠都會是他心上一根拔不掉的尖刺。
但眼前的情況如此詭異,他也不能再繼續裝死下去。
他飛快地看了霍安一眼,不確定他是假裝不知道他一直在裝睡還是真的不知道。
“你覺得怎樣?”霍安走到床邊,殷勤而體貼地詢問著,“如果還覺得痛的話……”
埃德趕緊搖頭,即使這個動作讓他的脖子痛得像是要從肩膀上掉下來一樣——他可不想再喝什麼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