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一身兒衣裳,剩下的等趕集去賣掉,好不好?”
連世珏又“嗯”了聲:“織布?”
寶嫃點點頭,忽然道:“夫君,我不擾你,你先睡吧。”
“你呢?”男人問。
“我把布拿出來裁裁。”寶嫃下了炕,去開櫃門,又喃喃輕聲道,“若是夫君穿的不好,旁人會笑話家裡的娘子懶的。”
連世珏望著寶嫃,看了會兒,便垂了眸子,默默地轉過身去。
他身子轉過去了,耳朵卻還聽著身後的動靜,只聽寶嫃的動作很輕,不知忙活了些什麼,然後就聽到咯吱咯吱地剪刀鉸布的聲音,而後就沒了什麼動靜,偶爾有點聲兒,卻是窸窸窣窣地布料蹭動的聲音。
男人到底是壓不住好奇心的,便轉過身兒來,卻見寶嫃坐在炕邊上,膝蓋上攤著塊兒布,正一針一線地在縫著。
寶嫃本正垂著頭望著手中針線,察覺男人轉過頭來,便衝他一笑。
連世珏定定看著她,擱在腰間的手動了動,卻又停下,隔了會兒,看寶嫃正盯著那塊布,他的手便挪了一下,壓住她垂在炕上的一角兒衣裙,指腹在上面摸了一摸,暗地裡抓住了,便才和了雙眸睡去。
下午起了晌,連家嫁出去的女兒連巧姑回來了,還帶著娃娃。原來連世珏在家的時候,連巧姑就嫁了,連世珏二十有二才娶了寶嫃,連巧姑比連世珏小四歲,女孩兒經不得拖,十七歲上嫁了,隔年生了個兒子。
連巧姑人如其名,格外能說,一回來就扯著嗓子說個不停,滿屋裡都是她喜氣洋洋地說笑聲。
連婆子對女兒跟對媳婦是兩碼事,孃兒兩個見了面,算是投了契,呱啦呱啦,連家頓時又是一陣兒熱鬧,寶嫃竟是插不上嘴,只是笑著給她倒了水喝,又去拿了把花生過來哄孩子吃。
連巧姑喝了口水潤喉,笑道:“我就說哥哥必然是要回來的,咱們老連家是有福氣的,爹孃以前還總擔心,這不是白擔心了嗎?哈哈哈……”
連世珏聽著那高亢誇張的嗓音,有些受不住,連巧姑的那孩子咬著花生,湊過來仰頭看他。
連世珏目光一掃,那孩子對上男人的眼神,手中的花生落了一地,“哇”地就大哭了起來。
連巧姑急忙過來把孩子抱了去:“幹什麼哭了這是?不認得舅舅了嗎?這孩子……哈哈哈……”說了兩句,又化作高亢過人的笑聲。
連世珏轉身便出了門。
連巧姑呆了半個時辰,便嚷嚷著要回家,說家裡頭活兒忙,脫不開身,連婆子知道她是個極顧家的人,就也沒攔,打發寶嫃去院子裡摘了幾根胡瓜,幾個紫茄子給她帶著回家。
等連巧姑走了,寶嫃去打穀場上把麥子翻了翻,回來後又去織了會兒布,看看時候不早了,便忙活著把飯做了。
寶嫃做飯的時候,外頭那隻雞便“咯咯噠,咯咯噠”地叫了幾聲,寶嫃怕它餓了,正想去給它弄把舊麥子,卻聽連婆子在外驚喜交加地叫:“這雞下蛋了!”
寶嫃出外一看,果真看到連婆子正俯身從牆角的草堆裡撿了一枚紅皮雞蛋出來,握在手裡,樂得合不攏嘴:“這有雞蛋了,以後就不用買了……寶嫃,好好喂著啊……”她叮囑了句,又皺眉,“就怕再給貓叼走。”
寶嫃應著,看那母雞兀自在歡快地叫個不停,好像挺
驕傲,她便趕緊去取了把麥子來,算是犒勞它了,母雞一邊兒叫著,一邊探頭探腦地去啄麥子吃。
晚上吃過了飯,天已經黑了,寶嫃便在廚下忙活,連婆子在堂內叫了聲兒,寶嫃沒聽到,連世珏倒是聽到了。
連婆子沒聽到寶嫃回答,便有些惱:“這寶嫃,幹什麼呢!天都黑了,這得趕緊地去把麥子堆起來蓋一蓋,萬一下雨咋辦?”
正想去叫寶嫃,連世珏從內出來:“我去。”說完之後,也不等連婆子答應,邁大步就出了門。
等寶嫃聽到動靜出來的時候,早不見了男人的身影。
且說連世珏慢慢到了打穀場上,一路看不盡地炊煙裊裊,暮色蒼茫,耳畔聽到東家呼兒,西家叫子,鼻端也嗅到各種各樣的菜味兒,仔細聞一聞,能知道誰家吃的是什麼。
打穀場上,有的場地裡麥子還是攤著,有的謹慎人家卻把麥子又堆了起來,一個個麥堆好像矮矮的小屋似的矗立著。
遠處也還有人在忙活著,男人眼力好,看到人家手中都拿著工具,獨他是空手來的。
他便悶聲一笑,將袖子挽起來,彎腰就去抱麥子,誰知正彎腰瞬間,旁邊有一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