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說?”周奎怒斥,“早就有無數人給陛下說了,他們不是死了,就是被貶了!”
崇禎聞言一時語塞:【這倒是真話。】
周奎繼續道:
“現在朝堂上萬馬齊喑,何也?
還不是因為陛下聽不進去,說出實話會死!擔責會死!出頭會死!只有順著陛下才能活下去!”
崇禎覺得牙花子疼,忍住捂臉的衝動,繼續問:
“讓太子上位,就能行?”
周奎搖頭:“不知道,死馬當活馬醫,至少比陛下繼續亂作為下去強。”
話罷,他重重一嘆:
“陛下,老臣說了這麼多,自知難逃一死,只希望陛下相信皇后!”
崇禎心道:
【若是沒有系統,任誰也不會相信周奎的話,可是,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又知道他犯了弒君大罪,必死無疑。
皇后因其父親謀反而受到株連,實在是太正常了,甚至,太子的地位都不穩固。
只要有人偽造證據,說嘉定侯夥同太子謀逆,那下一任皇位八成是永王的。
這些,周奎難道不知?他怎麼敢這麼“大放厥詞”激怒崇禎?也就是激怒我!】
東宮。
太子坐立難安:“大伴,嘉定侯被父皇召到乾清宮了,我母后還在昏迷中,這怎麼辦啊!”
東宮典璽太監田守信應道:
“小爺莫慌,您是大明國本,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
“小爺,相較於其他王朝,我大明的國本是最穩定的。”
“可是,以往的太子從來沒有被扯進篡位的漩渦啊!”
田守信聞言沉吟良久,低聲寬慰:“小爺從沒有參與其中,想來陛下不會遷怒於小爺。”
定王在一側用一種惶恐的語氣說道:
“太子哥哥,那母后呢?我聽別人說,很多人誣告:母后害死了田貴妃生下的皇子!”
太子堅定地說道:“你都知道是誣告,父皇肯定也知道。”
永王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小聲說道:
“我也相信皇后不會這麼做的,我母妃薨之前,吃了大半年的藥,並不是被毒死的!”
田守信深深地看了一眼永王,心道:
【希望永王真心這麼想,而不是故意做出這種姿態。不過,他的年齡這麼小,應該不會有這麼深的城府。】
乾清宮。
周奎等了半天處死的口諭,卻始終不見崇禎暴怒,遲疑道:
“陛下怎麼還不下旨誅殺老臣?”
崇禎看著他義無反顧的表情,開口問道:
“你不妨說一說,按此時的情況,朝廷怎麼做才能中興?”
周奎一愣,心道:
【莫不是如我所願,陛下真的被我罵醒了,肯聽勸了!這是我活下去的希望!絕對要抓住機會!】
想到這,他定了定心神,緩聲道:
“首先陛下要明白大明真正的敵人在遼東,而不在流賊。
據這個基礎,陛下可於建奴和談。甚至可以屈辱些,效仿漢高祖,於建奴和親、送錢,割讓部分土地,以求得十年的安定。
然後利用這十年時間,剿滅李自成和張獻忠之流!
待大明國力恢復再興兵北伐,報仇雪恨。”
他頓了頓,繼續道:
“當然,十年的時間僅僅是剿匪,恢復國力還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而北伐的重任,很有可能如同漢朝那般,落在後世的皇帝肩頭。”
崇禎知道,自大漢建國的第七年,劉邦被困於白登,用計才脫逃回長安,劉邦在國力未恢復的情況下,對匈奴採取和親政策,並開放雙方關市,每年還會送大批絲綢、糧食、酒給匈奴,防止匈奴窮困之下南侵。
對內則是不斷武力消減異端,陸續鎮殺了代國相陳豨、淮南王英布等人,力求掌控天下。
自此直到文景時期,再到漢武帝初期,大約70多年的時間裡,漢朝仍採用和親政策。
可謂隱忍到家了。
周奎的意思很明顯:此時大明內憂外患,軍閥割據不聽號令,朝廷內鬥不止,國力衰微,應該效仿漢代,先裝孫子,再當老子!
崇禎穿越而來,有系統在手,怎會如此憋屈!
【我馬上就要當老子!絕對不當孫子!】
他看著周奎,大笑一陣,朗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