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蘭頓了一頓,深呼吸一口氣,平平地吐出三個字:“徐祈元。”
文竹恍然,若是如實反映,這徐祈元的身份便要被捅出去了;若是不反映,這賬冊很可能是個餌,說不得嚴家早就知曉,到時二姐夫的家主之位便要飛了。
文竹食指在桌上輕磕,心中百轉千回,仔細推敲,半響,確定心中所想沒有遺漏,出聲道:“此事還需與徐祈元通下氣,既然錢莊中有人為他做假賬,他定然知道這人會不會出賣與他,若是嚴家尚未知曉,那便好辦了。”
文蘭一怔,喃喃道:“我著急忙慌,卻忘了這一層,根本沒想過直接去問徐祈元。”
文竹淡淡地道:“那是因為姐姐沒有把徐祈元當做自家人罷?!如今四妹和他兩情相悅,為了四妹著想,也要管他一管了。”
事不宜遲,文竹吩咐下人備了馬車,叫文蘭在家中等她,一人前往徐府去了。
文竹靠在車廂裡,手中拈起塊點心,無意識地捻成了碎末,徐祈元,果真心機深沉。上次碰到他時,正拉攏生員,未雨綢繆麼?結交於微時,他日為官便可以一敘舊情;能開得起酒樓和賭坊,還成了京中之最,只怕不是光有錢便辦得到的,徐祈元,到底還藏有多少底牌呢?
已經貴為國舅了,他,所圖何物?文竹心生警惕,以後定要密切關注徐祈元,絕不能讓他把文家也拖下水。
徐祈元這些日子過的甚為滋潤,原本不滿文菊接了妹妹來耍,結果陸載安那傢伙不知道那根筋不對,竟然對文曉竹著了迷,每日裡變著法的尋來各處美食,徹底收買了難搞的文家老七,文家老八日日粘著她七姐,倒是讓他和文菊多了不少獨處時間。
想到明天臘八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轟走兩個小姨子,徐祈元便忍不住發笑,正得意時,老管家顛顛地跑了進來:“少爺,文家三小姐來了。”
文家,三小姐?
那個為了文菊視閨譽如糞土的恐怖女子??!!
徐祈元如臨大敵,面上一派輕鬆,嘴角咧到了耳根,開心的不得了,連聲道:“快請,快請,對了,順便把文家七小姐和八小姐請過來,呃,少夫人在午睡,就莫要打攪她了!”
文竹被迎進客廳,讓了上座,待下人們上了茶,退去後,文竹見四下無人,索性單刀直入,問道:“那紅袖添香和財源滾滾可是你名下的產業?”
“不錯,就是我的產業。”
沒,沒想到徐祈元竟然會如此乾脆的認賬,文竹和他大眼瞪小眼愣了半天,半響,文竹苦澀地問道:“難道此事天下皆知?”
徐祈元哈哈大笑道:“怎麼可能,若是天下皆知,我還能做著三品大員麼?就算是國舅也要被御史參上幾本罷!”
文竹微怔,不由自主地問道:“那你……”
徐祈元笑的異常燦爛,娃娃臉上一片天真無邪,朗朗道:“因為你是菊兒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啊。”
睜圓眼見,可憐兮兮地道:“若是有什麼事情,姐姐會幫我善後吧?”
文竹臉一黑,罷罷,索性攤開了說,沉聲問道:“嚴家給你洗錢那人可靠的住?”
徐祈元直言不諱地道:“不知道。”
文竹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這混蛋,忍不住便要破口大罵,卻見徐祈元一臉無辜,自言自語地道:“那家錢莊從夥計道掌櫃的都被我收買了,應該沒關係吧……”
文竹:“……”
厲害!
徐祈元,一直在扮豬吃老虎吧?!和徐祈元交手三次,次次落於下風,文竹不爽至極,上次的利息太少了,早知道丫鬟的衣服都不給他準備,叫他裸奔好了。
文竹悶悶不樂,見徐祈元始終笑容滿面,越發不快,正欲告辭,門被人輕輕推開,文曉菊拽著不情不願的文曉竹慢吞吞地向她行來。
文竹眯起眼,一聲厲喝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沒吃飯麼?沒長骨頭麼?”
話一出口,文竹便是一愣,這活好熟悉,唔,似乎是文蘭說過,真是上行下效,學壞容易學好難。回去定要好生教導六妹。
文曉竹文言一震,半塌的背瞬間挺直,下巴揚起眼睛平視,臉上浮起淺淺地笑,恰到好處的微微一福,嬌笑道:“三姐,小妹有禮了。”
隨在她後面的陸載安看傻了眼,這臉,變的也太快了罷,從一個鄉下野丫頭瞬間變成了名門閨秀……
文竹見文曉竹如此做作,亦是有些傻眼,心情霎時好轉了許多,眼撇到陸載安,心裡一喜,指著徐祈元鼻尖,借題發揮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