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遙找到部屬,交待完後,走到施曉然身邊。
枯黃的敗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施曉然裹了厚厚的披風,眼中一汪清水靜如潭。
顧北遙長身玉立,黑袍翻飛,伸手將她的帽子戴好,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眼中光暈明暗不定,“我和畢涵先行,你們隨後趕到,先不要回摘星峰。我已吩咐他們將你安置在山下安全的地方,等我來接你。”
施曉然抬起頭,眼中有著留戀不捨和深深的擔憂,喉頭似卡了根魚刺,吐個字都帶著生疼,就算明知那裡是個火坑,他也是要去跳的,守護七陽宮是他的責任,她盡力扯了一個微笑,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心安撫道:“你去吧。要小心,還有你的傷沒有痊癒,不要逞強。”
顧北遙捏著她柔軟的手,堅定道:“平息這一場戰鬥,我就來接你。”
“好,我等你。”
顧北遙緩緩鬆了手,雙目清冽如泉。
施曉然笑得波光搖曳,面色淡如青菊,“早去早回。”
他嘴唇微動,卻終是沒有吐出一字,轉身走向一匹馬,起身躍上。
馬兒躁動地刨了刨蹄,顧北遙在馬上挺著身,前方畢涵已經在等他,他側頭垂了垂眼睫,“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施曉然向他揮手,“你去吧,要來接我哦。”
顧北遙臉上浮出淺笑,半分無奈,半分堅定,扭過頭,揮動馬鞭,一騎駿馬沉入原野暮色中。
清寒四起,施曉然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變作一派惆悵。她覺得自己此時就是送愛人上戰場的女子,再多的不捨與不安都只能放在心底,還要強顏歡笑讓他安心。
馬兒越走越遠,顧北遙的身影越來越淡,淡成風中的一粒沙,吹入眼中直叫人雙目發疼。
戰鬥終是殘酷的,那些殺戮與權力背後,有多少像她這樣的小女子的期盼與等待?
除了祈禱,她這樣的平民還能做什麼?
惟願心愛的人能平安歸來,惟願世事安穩,再無殺戮。
作者有話要說:長假我要努力碼字,要支援啊
形勢危急
商易天揉了揉額角,他剛剛從吵吵鬧鬧的議事中解脫出來。目前幾派駐紮在吊橋附近,雖說七陽宮被圍,但畢竟幾派也未能攻打過去,吊橋天險,固若金湯,一有人出現立即萬箭齊發,頃刻便能將人射成蜂窩,是七陽宮的咽喉之地,也是防守最嚴密的地方。若是幾派齊心協力,將各門各派善於攀巖之人全部抽調出來,偷潛入七陽宮,擾亂陣勢,未必沒有把握。只是,騰雲閣善於攀爬這斷崖削壁的人手不多,玄劍門更精於此。
但歸魂一劍揚著眉毛趁機敲詐的態度著實讓人氣惱,說得風輕雲淡:“玄劍門的人手也不多,一個好手要多少年才能栽培出來,商少主也知,這打頭陣的人基本上是死路一條,這一戰能否得勝尚未可知。玄劍門犧牲太多人,叫在下回去如何向門主交待?”
他的這番話讓商易天惱火,誰不知右護法在玄劍門舉足輕重,算是半個門主。這次的聯手騰雲閣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承諾七陽宮毀滅後,四成歸屬七陽宮的地盤盡數歸玄劍門,騰雲閣能取得不過兩成,怎奈玄劍門還不滿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自古功名都是成就在白骨之上,若想滅七陽宮,騰雲閣一樣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所獲利能否填補這些代價,著實要好好商榷。他尚未取得閣主之位,此時讓步今後豈不是讓人笑話?
人心不齊,聯盟大忌。
七陽宮被困,似乎毫無半分緊張,料想這山上還有其他密道,一個大派修宮建基時絕不會讓自己陷於四面被圍的境地。七陽山這麼大,要找這密道恐怕不易。所幸各派都可以從山下得到補給,現下將七陽宮大部分勢力困住,再慢慢商議,玄劍門千里迢迢而來,他還不信歸魂一劍能拖得久。
心中有些煩悶,商易天提著劍,欲在林中發洩一番。卻不想一人急急而來,先行了個禮,欲言又止。
商易天斜著瞟了他一眼,眸中帶了絲輕蔑,口氣也不好,“何事?”
洛坤看他面色不好,十分為難,硬著頭皮道:“稟少主,三公子傷勢惡化,現下高燒不退,現來請示少主,能否……”
“還好意思提?”商易天火氣上來,一聲罵道。
他自是知道這個三弟武藝不濟,卻是想不到會給騰雲閣此般丟臉。那日眾門派一同攻山,他商辰飛既不打頭陣,又有洛坤在旁邊護著,竟然還是沒躲開機關暗器,被飛來的木樁當胸一擊,七陽宮殺手順勢而至,又是兩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