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目光，在黑暗中靜靜凝望，時光如水，十餘年的光陰，他們似未相識，卻又像是，在第一次見面的那一眼，便已經立下了約定。

鳴叫聲消失，只是莫名其妙的一聲。

正當白凡詫異之際，腳下的大地忽然開始震動，便見猛然有兩片白光自大墳的兩邊升起，是如此巨大，每一片都如遮天蔽日一般，像是一片白茫茫的海洋，一眼根本望不到盡頭。

它像海升起，如山落下。

然後，斗轉星移！

剎那間，一片星空從身旁劃過。

白凡心神俱震，他看出來了，倒吸涼氣。

腳下這片大地，竟是一隻妖獸的軀體，那兩片白光，便是它的翅膀。

它背載著一座大墳，在星空中流浪！

手上傳來一陣輕輕的抖動，白凡看向陸雪琪。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他的手裡，還握著另外一隻手掌，白皙、修長而溫柔的手。

“你看那裡……”陸雪琪神情凝重，

白凡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登時心頭一跳。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生靈出現在了黃土大墳外！

這是一個老者，頭髮灰白稀疏，像雜草一樣頂在頭頂，沒有一絲亮澤，看起來隨手一抹，就要隨著頭皮一起掉了。

身上衣服已經腐爛，天知道被埋了多久，皮肉散發著腐臭的味道。

臉呈蠟黃色，帶著病態，或許可以說，帶著死人的味道，一雙眸子渾濁，周身上下皮包骨頭。

像是一個死人！

因為，他的皮肉都要脫落下來了，腐爛而沒有光澤，隱約露出慘白的骨頭，令人生畏，不願面對。

“呵呵……多少年，終於有人來了。”那老者朝他們望來，驀然張開腐爛的嘴巴，露出了裡面也近腐爛的牙齒。

白凡問道：“你是什麼人，這是哪裡？”

老者笑了，渾濁老眼中露出一絲異色，此刻盯著白凡打量，很是用心，過了片刻忽地搖頭嘆道：“第三道的印記，你本不該來這裡……不對……”

他突然停下，目中驟然精光大放，驚訝出聲：“兩境同修，陰陽道基！”

白凡神色一沉，說：“你……究竟是誰？”

老者沒有理他，而是抬頭望向星空的某處，不知從哪裡來的微風，他枯槁的頭髮在風中凌亂，自言自語道：“通天塔的氣息，是那個計劃在執行嗎？可是這樣雄厚的根基，堪稱完美的種子，為什麼要送進這片死地？”

“你是怎麼來這裡的？”他再次看向白凡，問道。

白凡略一遲疑，將天地寶庫中發生的事粗略說了一遍，對面之人很詭異，一眼就將他看透，並且渾身都散發出不祥的氣息，非常恐怖，他不願為敵。

“原來如此，那顆古血王石，是先帝斬殺古族聖王后留下的，地府修士可以用它開啟進入這裡的通道，得到黑帝傳承，可惜……你太弱，來早了……”

那老者自顧自的囈語，白凡卻越聽越是心驚，古族聖王、地府修士、黑帝，這些從未聽過卻蘊含著許多資訊的詞語，彷彿在他面前開啟了一座塵封億萬年的大門。

正當白凡陷入沉思之際，老者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陸雪琪，又發出長嘆，“資質過人，但是，可惜了……”

他的話音彷彿帶著一絲憐憫，又像是命運的審判，令人動容，也使白凡驚醒，喊道：“前輩，可否告知如何離開此地？”

“離開？”老者深陷的顴骨中，閃過一絲光亮，不過隨即修熄滅了，“少年人，珍惜僅剩的時光吧，你們剩下的光陰……不多了。”

白凡心頭一顫，從這句話中察覺到了大恐怖。

“自帝崩而始，我伴在幽暝旁，看他天崩了，地裂了，血盡了，仙……亡了！紀元更迭，我守著帝墓，沒有希望，等待永世的沉淪……”

話音落下，老者反身進入迷霧，消失在黃土大墓中，就此不見。

“師兄……”

耳旁傳來輕吟，白凡握緊了手，朝著陸雪琪露出溫和的笑容，道：“放心吧，我一定帶你回去。”

她輕輕搖頭，露出迷人的笑容，輕道：“如果不能回去，師妹遠陪著師兄一起沉淪。”

白凡沒有再說什麼，伸出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心中流過一道悠揚的暖流，這是愛嗎？

或許吧，但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此生不能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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