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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可以有青根土暫時壓抑住,可是這昏睡卻使得他什麼也不能做。

精怪不會做夢,他們的沉睡中只有無止境的空白,而他多想再清晰地在腦海中想一想那個女子的臉,一瞬,再多一瞬。

那個印記消失的地方像是缺了什麼,變成一個無法填補的空洞,他儘可能地蜷起身子,卻感覺無法遮掩住那個洞。那個洞裡彷彿有來來回回的風,將他心裡關於她的一切吹得呼啦啦四處散落。

他覺得眼眶好像有些發熱,抬手去抹,卻發現根本沒有淚。

對啊,他是妖,妖怎麼會有眼淚?哭,這是一種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擁有的發洩。所以,他在看著她流眼淚的時候,心裡總是豔羨的。

而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

會死嗎?

會死吧。

他知道這是很難解的毒,連合歡他們都沒有辦法。他有感覺,好像身體裡有一枚遊走的針,正在漸漸逼近他的心臟。

他的命不算長,除卻陪在她身旁的兩百年,好像剩下的年歲轉瞬即逝。而今走到這裡,卻只剩這一身狼狽啊。

真丟臉。虧自己平素還在蜜九面前那樣大言不慚。說起來,如果知道自己會死,那個傻呆傻呆的小子大概會哭吧?

哎?又忘記了,那小子和自己一樣啊,都是沒有眼淚的精怪而已。

幸好他給自己設好了結界,在死前能不讓別人看到自己丟臉的樣子。

洶湧的昏睡感又一次襲來,他終於無力再抗拒,重新陷入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感覺到自己設下的結界被人開啟了,有什麼人來到了他的身旁。可他全身無力,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不過觸感還在,這讓他稍稍安心了些。

他感到有一隻微涼的手放在他胸膛上,輕輕地在他胸膛上摩挲,那隻手柔若無骨,拂過他的肌膚時,像是輕柔的羽毛,還有些癢癢的。

而後他聽到女孩子的聲音:“哎呀,居然已經毒發到這種程度。你可真能忍。”

“你”他終於掙扎著吐出一個音節,卻被另一隻涼涼的手捂住唇。

那個女孩子的聲音好像在笑:“噓,別說話。我知道你想問我是誰,不過也許你已經猜到我是誰了。別掙扎,我手上的針可不會客氣的。”

倚微感覺到胸口上有一丁點極倉促又極尖銳的疼痛感。

“倚微。”女孩的聲音又來了,一聲聲叫著他的名字,好像戀戀不捨一般,“倚微,倚微。你知道嗎,外面又下雪了,很大很大,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景象呢,我總是在夏天的末尾就被迫陷入休眠。不過,我終於能看到一次了,很滿足。嗯,雪花飄舞的時候,就像就像你在春天最後壞脾氣地抖落花瓣一樣。”

他已經知道她是誰了,她是那個被小俏兒救回來的女子,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她也是精怪,是春生秋枯的莧菜,永遠只能看到鮮豔的季節,見不到大地的寂寥。而他也明白,她的突然出現,並不代表著什麼好事情,不合季節的事物出現,往往只有兩種結局,一種是侵蝕,而另一種便是毀滅。

他不認為她是第二種,那麼,剩下的便是要揣測她的意圖了。

而她仍在說:“蜜九愛吃甜的東西,我買了兩大包水晶蜜棗,已經被他吃掉一包半,也不怕牙疼。他可真笨,非要到雪地裡去嗅香,可連我這樣沒有見過雪的都知道,雪是無根之水,哪裡有什麼香氣呢?可她偏偏要去嗅,落了一臉的雪花,好玩極了。”

言笑晏晏,一副純良天真的語氣。

他在黑暗中看不到她的樣子,而前一日那匆匆過的一瞥也早已模糊了,只能聽得到聲音,這讓他心裡沒有底,上下不著。

“我還用腳量了一下,從桃花醉階下到對街鋪子的階下,一共是三百二十步,別人都跟我說,只看著腳下往前走是走不了直線的,我開始還不信呢,可是那麼試了一次之後,我發現還真的是這樣,我是腳跟對腳尖地走呢,居然還走不直,你說,這多奇怪呀!”

胸前又一點尖細而銳利的疼痛。

她是用針的吧,手法奇快,一邊談笑風生一邊還能這樣毫不猶疑地下針。

不知為何,他終於有些相信她是來救他的了。可是他並不敢掉以輕心,鬼才知道她之後會以什麼相要挾。

她忽然沉默了,只是不停地在他全身各處刺針,他感覺身上好像有一股氣在試探著活動,而她手裡的針正是印到那一股氣的嚮導。

那一股氣在他體內漸漸地加快了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