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季南遊問道。誰和誰打起來了?倆兄弟感情好得同吃同住,就算發生點小爭執,雲息一準先賠罪,怎麼看也不像能打起來的架勢啊。“小的也不清楚,只聽到幾聲責罵,洛公子的哥哥怒聲說要打醒他。”慕北馳倏然站起,二話不說往洛雲息住處趕去。
“晞曜,你認不認錯?”“我有錯。”“肯不肯悔改?”“我改。”“那發誓。然後和我離開。”“對不起,士哥。”李忘頹喪地垂下手,木拐狠狠砸到一旁,再也打不下去,他不捨得。無論過了多少年,他都拿這個弟弟沒辦法。小六,顧家的人你招惹不起啊,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你給我滾出去!”
洛雲息忍痛站起來,扶著牆沿退出去。
院子裡似乎殘留著肉湯的香味,鍋底只剩下殘羹冷炙,酒罈擺在一邊。洛雲息走過去晃了晃,嘩啦啦響動。他挨在熄了火的爐邊,一碗一碗倒著喝。不多會,酒罈見了底。季南遊實在忍不住了,從外面闖進來,拽起他往外拖,半天憋出句:“我那還有,一起喝。”
這場酒喝的可謂是沉默又兇狠。兩人在邊上陪著,看著洛雲息灌了陣兒。他喝的很快,沒有廢話,連感慨都吝於發,只是單調地在重複動作。慕北馳遣人買來了跌打的傷藥,問洛雲息:“有哪疼嗎?”他和季南遊都聽到屋裡的動靜,能想到當時的情形,還好鈍重聲沒響幾下就停了,不然免不了要管“家務事”了。
“唔……背。”洛雲息有點醉意,頭腦反應慢了拍,或者說想得少了,做得多了。他隨手解了上衣,露出光裸後背,方便擦藥。背上有幾道腫脹淤痕,慕北馳給他處理了下,“沒傷筋骨。養幾天就沒事了。”季南遊抱臂道:“你擰什麼啊,順著你哥認個錯就是了。打你你不知道躲啊?”洛雲息又灌下去幾碗,胡亂擺擺手,“士哥讓我離開京都,從此不再和顧家有牽扯,我做不到,難道騙他隨便發個誓?讓他打幾下消消氣就是了,有什麼好躲的。”
慕北馳給他披上衣服,“因為左明德?”“嗯。”“只是因為那廝?”季南遊莫名其妙地多問了句,問完覺得嘴真欠,虛咳了聲,“那你告訴李兄沒?”“沒有。與其讓他擔憂還不如讓他誤會著。”畢竟不知廉恥還要不了人命。對士哥來說,自己好端端地活著才是他最希望的。至於誤會的是什麼,幾人都不提。顧小公子已經說得夠多了。
有酒液順著嘴角淌下,流到洛雲息的胸口,右肩處的傷疤在衣衫半遮半掩下更添詭異。季南遊倒了滿碗和他一碰,喝下,舔了舔嘴唇,指著他右肩問:“這是左明德弄的?等把那龜蛋逮來,讓你拿箭穿著玩。”喝醉後的洛雲息似乎變得坦率了很多,臉色不再那麼蒼白,泛起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睛裡有水光閃動,像道迷濛的風景。他偏頭瞥了眼疤痕,“他哪有那本事。若是當天他也在,早給我一槍挑了。”慕北馳有經驗,聽這話知道洛雲息已經醉了。看他還抱著酒罈不丟,也不勸阻。雲息的心事埋了太久,他需要傾訴,能借著這次機會發洩出來最好。
季南遊也有同樣的打算,順竿爬上的問:“那他指使著別人乾的?呦息卿你是雙拳難敵四手。”洛雲息低頭嗤笑,笑容裡滿是涼薄,“這是顧瑜瑾射的。在蒼江岸邊。為了他的未婚妻,哦,現在是他的夫人了。”
還有這碼子事?季南遊皺著眉頭想著,不會是情殺吧。為了爭個女的,好友反目成仇?這可忒沒譜了。姓顧的都得償所願了,現在還跑來得瑟個什麼勁啊!慕北馳想到上元節那晚雲息刺了顧瑜瑾右肩一刀,“兩清了”原來是這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C童鞋留了一串評,頓時雞血。稿也存不住了,這章少,看官們先湊合著墊墊底吧。過兩天補個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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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就聊聊往事唄~
有木有人好奇?
☆、那些年那點事那個人
屋裡三人心思各異,沒人吱聲,恢復了一開始的沉悶,只有酒水嘩啦啦傾倒的聲音。洛雲息端起酒碗,突然停住了。他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酒水晃盪了不少出來,順著碗沿沾到手指。輕易打溼了他的偽裝。
那些年擁抱著取暖,依偎著生存,唇齒相交,肌體相覆。從幼年到青年,彼此相伴經歷的成長,像把對方銘刻進生命的年輪裡,一寸一寸填滿骨血。曾經熾熱的、希冀的、義無反顧的火都凝成指尖涼淡的酒水,索然寡味。
慕北馳溫暖的掌心穩穩地托住他的手,幫他把酒碗送到嘴邊。洛雲息飲盡,重重地扣到桌面上,“呵——,他拿著我送給他的弓指著我,怎麼……下得了手。”季南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