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有忐忑,想時已踏入殿內。
她一進門,便瞧見了那抹立在陰暗處的身影。他像是久候多時,一見芊澤進來,便莞爾淺笑:
“你回來了。”
祁燁微微張開雙臂,等候佳人撲懷。芊澤卻款款而行,定在他身前。
“臣妾回來了。”
芊澤忽略他張開的臂膀,轉而斂衽施禮。她的生疏淡漠讓祁燁渾身冰涼,禁不住的怒火躥升。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依然是一副慵懶散漫的模樣,笑顏俊邪。
“愛妃好冷淡,朕很是傷心。”他沒有收起雙臂,而是主動上前把芊澤抱入懷內。芊澤面無表情,也不反抗。兩人相依相偎一會兒,祁燁便問:“今日見著了人,愛妃可放心了?”
他說時,正情意綿綿的輕嗅女子的髮香。那試探的話縈繞在耳邊,絲絲溫柔,說不出的蠱惑而詭譎。但芊澤習慣了祁燁這危險的迷藥,只說:“臣妾只是去瞧一瞧他們,畢竟在漠西相處時,他們待我極好,臨走前看一眼也是應當的。”
“那是。”
祁燁捧起她的臉,黑眸流轉,掃過她鎮定的眉眼。忽地祁燁又是一笑:“愛妃這一回來,是不是待在朕的身邊,永遠都不走了?”
“是。”
芊澤想也不想,立馬作答。然而,這應答的速度卻讓祁燁頓時陰下了臉,他加重手上的力道,聲音沉下一個調:“芊澤,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謊了?”
芊澤眸底微微一跳,卻瞬間調整過來。
“臣妾沒有,臣妾會待在皇上身邊,一生一世。”她臉不紅,心不跳,雖字字機械,卻不像假話。祁燁聽後,忽然緊緊攫住她的唇,他吻的急促而突然,讓芊澤大吃一驚。
祁燁扣緊她的腰,竭盡全力的完成了這個纏綿悱惻的激吻。結束之後,芊澤已是氣喘吁吁,他卻露出妖冶邪佞的笑意:“這是朕聽過最動聽的話,自是要好好獎賞愛妃。”
他說罷,舔了舔嘴角殘餘的津液,繼而漫不經心的拍了拍手。
主殿內剛掌上了燈火,天一暗,視線之內昏黃一片。此時祁燁擊掌,有人聲從帷幕後窸窣移動。芊澤的目光自然被吸引了過去,眼見幾個內監費力的抬著一瓦缸,緩緩入內。
“朕請了一個人來,朕想讓你見見她。”
祁燁見芊澤一臉怔然,於是從旁解釋。芊澤沒有去看他,只是任由目光一瞬不瞬的鎖在那逐漸清晰的瓦缸上。那顆雖凌亂不堪的頭顱,斜斜耷拉,面目全非的她,已是奄奄一息。但是,芊澤還是在第一時間認了出來。無論她怎般狼狽,怎般改變,芊澤都認得。
因為她的臉,無數次的出現在夢裡。
夢見那個穿白色素裙的女子,正站在她面前。而自己手裡,赫然握著一把白亮鋒利的匕首,她舉向她,只消一刻就能取下她的命。
可這夢從來沒有做下去過。每次都在千鈞一髮之時,驚悸猝醒。
而上官柳瑩的奸詐詭異的笑臉,則烙印在這夢的尾聲,令她胸口巨悶無比。
“朕給了她一些小小的教訓。砍去了她的四肢,拔了她的舌頭,挖了她的眼睛,所以現在看起來與死人無有二樣。可是芊澤,她還沒有死,朕續了她最後一口氣,她死不了。”
“現在,就等著你了。”
祁燁緩緩的帶芊澤走向上官柳瑩。他牽著她冰涼的手,小心翼翼的讓她觸及到上官柳瑩的髮梢。
如遭雷擊,芊澤一碰,則倐地抽出手來,放回胸前。
她的眼瞪的極大,死死的盯著上官柳瑩血肉模糊的五官。她看著這般慘烈的她,眸底燃出一浪比一浪高漲的憤恨。洛羽晴的死在她心裡已是最深,最痛的傷疤。她不能去碰它,可上官柳瑩卻能讓她憶起。
讓她憶起洛羽晴是怎樣死的,是怎樣被她害死的!
“芊澤。”
祁燁俯身側目,注視著芊澤表情的變化。昏淡晦暗的燈火下,女子蒼白如紙的面容,忽隱忽現。她的目光集結在上官柳瑩身上,她看她空洞黝黑的眼,看她血漬乾涸的臉,看她烏紫破損的唇,看她奄奄一息的鼻。
驀地,一絲不易察覺的暢快浮現在芊澤眼底。她的恨意不知不覺的爆發出來,傾瀉滿臉。
祁燁分外滿意她的反應。他知道,這個世上能激起她恨意的,只有上官柳瑩。他留了她這麼久,就是等待今天。
“芊澤,你還記得麼,是她離間你和羽晴,害她客死他鄉。是她害死我們的孩子,讓它夭折腹中。這一切都是她,芊澤你可還記得?”祁燁旁敲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