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知我們今晚可有幸,能聽聽臨清的琴音?
我微一猶豫,可又一想這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失禮得罪的,便欠了欠身:“恭敬不如從命。”
一邊的案几上放著一把精緻漆色,古樸花紋的箏。隨意的撥弄了一下琴絃,那琴發出“錚錚”聲,音質純厚悠揚甚是悅耳,是把好琴。我跪坐在琴前,略微的定了定神便開始撫奏……
東籬採菊南山望的清遠……
菩提樹下拈花笑的淡然……
醉飲高歌臥長安的灑落……
閒敲棋子落燈花的悠然……
一曲盡罷,滿座無語。望著寂然無聲的殿廳,我淡然一笑:
“臨清獻醜了。”
“果真是風姿絕代,天下第一的琴,”趙書安舉起酒杯:“聽聞臨清的琴素來只為好友而撫,看來今日我等緣福不淺,得此好友,哈哈,即使大醉一場又有何妨?”
說罷,便先幹為盡,明玉等也陪了一杯。我也只得從新入座,舉杯而飲。
“這琴音已絕妙至此,想來陸兄的書畫也必定令人傾倒。”明玉抬眼一笑,最美的莫過於那雙墨色的眼瞳,深斂如海,又純淨似泉,顧盼間橫波流轉,剎那時便驚豔人間,眸光深處,又像有什麼在流轉:“明玉有一個請求不知陸兄可否答應?”
他坐在我身邊,言語未到,身上淡淡的清香已溫暖的繞了過來,絲絲縷縷,悠遠溫文。瑩白的俏臉上眉目如畫、笑語嫣然,不過那雪白的下巴好像比前段日子初見時更尖了點,不由覺得心中微疼,而那雙烏黑的眸子正波光灩瀲的瞅著我等著回應。我暗暗嘆氣,果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沈兄請講,在下若能辦到一定盡力。”
他微微一笑,雪白的雙頰上梨窩隱現,長睫輕揚,端的是一派天真風流:
“明玉並無兄長,今日卻對陸兄一見如故。現距聖上壽典尚有時日,若陸兄不棄,便在舍下安住可好?”
“這……”我倒有些猶豫:“相府繁忙,若是打攪恐有不便吧。”
“臨清莫要推辭,沈相爺早就另有賜住,就在宮牆之外,以便父皇隨時召見,”趙書安笑著打斷了我的猶豫:“你可知沈家的狀元紅可是京城第一啊,這次可真是有口福了。”
明玉也陪在一邊溫和的笑著,我看著他期待的目光,也只好點頭,起身一揖:
“既如此,臨清先謝過沈兄了。今日已晚,不如明日再到府上打攪。”
他笑盈盈的起身回禮:
“陸兄切莫客氣,明玉正求之不得。”
一頓飯下來談古論今倒也賓主盡歡,待到酒足飯飽已是月上中天。乘著清冷皎潔的月色走出大門,疾風已在門外等候了。
“多謝殿下盛情,臨清拜別殿下,”我對趙書安一揖到底。
“臨清早先安歇吧,本王就先回了。”
“小弟明日就在家中敬候陸兄大駕了,”明玉微笑著緩緩道。
與他們一一拜別後,我與疾風信步踱行,慢慢回到了京華樓後面的中庭小院。京華樓覆地寬廣,內有兩個小小的院落,趙書安細心安排,我與疾風一人一座廂房,我生性喜清靜,倒確實喜愛這樣。進了院門,聽得身後仍有腳步聲,不由微微一笑,低聲道:“疾風,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後面並無回答,我只好停下來,回頭問道:“怎麼了?”
“老爺,聽說那主人是個王爺。他為何要如此……”
知他是關心我,不由覺得心中一暖:“疾風,我們陸家兒郎向來如同閒雲野鶴,從不在名利紅塵中打轉。家訓如此,我亦是如此。可是現在,我雖不願在這些人中斡旋,但來者是天璜貴胄,不能輕易失禮得罪啊。”
“老爺……”
我抬手止住了他要勸我的話,仰頭望向天際,空中一輪玉盤,皎皎清輝遍撒人間。
“皎皎者易汙,只要心存高潔,還是不要太秀於林的好啊。”我看著他,微微一笑:“疾風,我自有分寸。”
☆、第 10 章
第十章
第二日自然也是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懶起身;聽得我的聲響,在外面久候的疾風輕輕推門而入:
“老爺起了,睡得可好?”
“很好,一夜無夢,”我掩住口打了個哈欠。
“老爺今日如何安排?”疾風恭敬的遞上衣服。
“我們今日便搬去宰相府住,昨日與明玉約好了的,正午去那兒吃飯吧……哦,不用穿途中那些簡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