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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長武器等待賴朝的軍令時,備受法皇喜愛的源義經,果然如廣元的預期,得到法皇賞賜的官位。事實上,法皇幾乎每天都召見義經,希望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加緊密。
該不該接受官位呢?
義經的身邊都是隻會揮刀的粗人,唯一能夠商量幾句的,就是僧兵出身的武藏坊弁慶。但武藏坊弁慶殺人如龍,對於鎌倉與法皇之間玩弄的“政治”,同樣不諳箇中奧秘。
“說不定你哥哥是想將你的官位,交由朝廷決定,畢竟一之谷大捷是前所未有的勝利啊,沒道理你哥哥會獨獨忽略掉你的功勞啊。”弁慶搔搔頭說:“對於源家來說,法皇的賞賜應當是莫大的殊榮吧!”
“是啊,如果一直拒絕法皇的賞賜,恐怕會傷害到鎌倉與朝廷之間的關係吧。”另一個部屬的思路也很簡單。
“原來如此,我差一點就錯怪了哥哥的好意。”義經口中如此,卻還是有一片陰影困擾著他。
但他沒有精神仔細思考。
算了,不打仗的話,官位再大都無關緊要。
於是義經在全身乏力的狀態下,接受了法皇賜與的“判官”一職。
“果然接受了嗎?”賴朝看著跪在地上的密使。
“是,”密使不敢抬起頭來。
那便有了日後毀滅義經的藉口。
“範賴的大軍籌備好了嗎?”賴朝看著另一個密使。
“是,”,密使跪答。
“傳令下去,即日有範賴率領大軍出擊屋島,而義經,就讓他留在京都好好反省他擅自接受官位的叛逆。”賴朝淡淡交代軍師廣元,廣元領命退下。看義經是要墮落,還是要發狂吧。
第238話
一一八四年九月,源賴朝刻意冷落源義經,只派源範賴征討平氏。
“去死吧!你們一定會敗北的!”
義經發狂似地在院子裡咆哮,武士刀將院子裡的大樹砍得傷痕累累。
“敗得一塌糊塗!連一個人都別想活著回來報喪!”義經吼著氣話,又是一刀。可嘆,就只能砍在樹上。
這些畫面,看的武藏坊弁慶心裡十分難受。
他了解他的主人,這些年的同甘共苦讓他明白義經的自負,來自強迫他人相信自己的難解痛苦。而這樣的自負經過一連串把命賭上的勝仗後,滾雪球般,演化成無堅不摧的、對命運的信仰。
“能夠擊敗平家的人!就只有我而已!”義經悲憤地用頭撞樹,哭喊著:“只有我才能夠吞噬平家!哥哥難道沒有意識到這點嗎!只有我!戰神源義經啊!”
弁慶偷偷擦去眼淚,頭垂得比誰都要低。
如果無法在戰場上守護義經,他也失去了生存的價值。
——是的,對弁慶來說,他的人生主題就是如此。
“主人,要不,我們啟程去見賴朝公吧!”弁慶微弱的聲音,出自他黑巖般的巨碩身體:“不帶一兵一卒,就我們兩個跪著三天三夜,祈求賴朝公赦免我們擅自接受朝廷的官位,賴朝公一定會被我們的誠意感動,答允讓我們帶兵出征的!”
“不!我要哥哥求我!我要哥哥用他的失敗來求我!”義經哭紅了眼睛。軟弱無力的抱著染血的大樹。
像個脾氣暴躁的孩子。
哪裡是什麼戰神了?
秋天染紅了山谷,義經的命運寄託在另一個哥哥範賴的失敗上。
而義經的掌心,燃烈起他怎麼揮、怎麼甩、也無法緩解的灼燒感。
第239話
義經的憤慨成真了。
範賴的大軍為繞到平氏背後,取徑山陽道,但為平氏識破,範賴大軍遭平行盛截斷,關門海峽亦為平知盛封鎖,陷入兵糧不繼的困境。
在義經出現之前,日本歷史裡沒有“戰術”的概念。
天底下的戰爭很簡單,就是統計雙方兵馬的數量,誰的兵馬多,誰就佔優勢。所謂的決戰,就是武士互拼勇猛,是以雙方作戰的前夕必須射箭招呼,然後才是一板一眼的衝鋒互砍。沒有突擊,沒有計策,政治與戰爭切割不開,禮儀與戰爭切割不開……
範賴率領的鎌倉軍隊,就擁有“大軍”構成的所以條件,浩浩蕩蕩,白旗蔽天,此刻“人數”卻成為反噬軍隊的致命傷。
諷刺,範賴大軍離開京都時意氣高昂,但糧道被截,範賴五萬大軍每搜尋到一處藏有食糧的村落,短短一個小時內,就吃光所有能夠吃的東西。日復一日,範賴的大軍以經被飢餓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