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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陳家老夫婦並未墮落狼狽,自有風骨清高,只是……
藥味很重。
許青珂神色不動,只伸手,後面的阿青取下背兜,拿出裡面的幾包藥材。
許青珂站在外屋,對屋內說:“陳老大人骨傷舊疾難犯,忍痛這麼多年,苦熬著也是辛苦,若非貪生,便是心有堅持。”
老婦人不說話,屋裡的也沉默,許青珂不急。
他們隔著一垂青色破布幕簾。
“你……很厲害,我雖在這裡,也能聽阿妻說起,但你這個人……”
“壞人”許青珂笑了下,道:“老先生可記得遠古聖賢有一句話。”
“道可道,他人之道非我之道。道可道,我之道,他人未必知道。”
老婦人眉梢動了動,臉上有了稍微動容,屋裡的人沒說話,老婦人卻是代他說了。
“是是非非,他人是非非你是非。是非是非,你之是非,是他人之是非。”
老婦人嘆氣,“是我們愚鈍了,看重了天下人累累重口之下的是非論,認為您是個為求權勢不擇手段的人,卻忘了當年自己也經歷過他人判定的是非。”
她道歉,裡面的老者顯然也贊同,許青珂卻坦然一笑:“兩位的判斷大概是沒錯的,在下的確是圖謀權勢的人,今日來也是別有所圖,至於會不會妄害無辜……”
頓了下,她道:“我許青珂素來不會為了他人的善念買單,是以也不會向兩位下承諾。但若是我行惡,他人來報應,我也一概能接著。”
她也只坐了會,起身。
走之前,老婦人來送她,“公子好壞老婦不知,但您的確是個骨有傲意的人。”
一般這種人哪怕壞,也不至於壞得卑劣。
陽謀者之梟雄,是雲家那種狗蠅之人不可比的。
許青珂,問得隨性:“所以您這是答應了?”
老婦人說:“女人多有私心,老婦的私心便是可以光明正大得將自己十五個在當年跟這些年裡悉數慘死的兒子女兒、幾個年幼的孫子外孫葬在祖墳裡,讓他們睡得踏實些,不至於在這煌煌人間孤單流離。”
為此,她才願活得這麼辛苦。
只為了死的人睡得踏實。
許青珂偏頭看著雨幕,沒說話,走了。
老婦人目送兩人離去。
雨不大,竟讓他們的身影變得有些朦朧。
“老頭兒,我不懂的,她這般聰明,會不知道君上是一個不能承認錯誤的人,不可能將此案翻提的,且她是依君上寵信晉升,如此豈不是,而且她剛剛那意思彷彿是知道路上有人會刺殺她……”
屋子裡躺在床上的人很疲倦,但仍舊睜開眼,道:“這等人物的路數我是看不懂的,否則當年也不會被人暗害。”
老夫妻不說話了,只是當開啟那一袋子吃食,兩人頓時紅了眼眶。
這是他們當年最喜歡的酥風糕點,老夫喜歡綠豆味,老妻喜歡紅薯味,當年那些學生都瞭然,這人是用心了。
可看著又像是很隨意的事情。
多可怕的人啊,輕而易舉就可以折服人。
兩夫妻吃著許多年都沒吃過的糕點,爬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笑容,好像已經很滿意了,可他們沒想到許青珂在距離他們屋子不遠不近的巷子口遇到了刺殺。
這刺殺有些強烈,但對方只是一人而已,跟阿青卻是五五開,在雨下打鬥酣暢,直到對方跟阿青都見了血。
退了。
阿青走到許青珂邊上,許青珂看了眼他手臂上的血,微微皺眉,淡淡說了一句只有阿青聽得到的話。
“你什麼時候得罪姜信了?”
阿青錯愕,是姜信的人?
那人怎派人刺殺公子!莫不是因愛生恨,求而不得所以痛下殺手……
許青珂會觀人心,一看他的眼神表情就懂了。
可她沒說什麼,附近有不少探子在看。
雲家的,楓陽侯府的,還有血牙的。
但姜信做這安排肯定是做給蜀王看的……按照情報,此人已經回了晉國,但他若是要將言士郎,嚴松跟月靈宮的事情收尾,以至於自己的身份不至於暴露而影響日後的謀劃,就必須找個足夠分量的替罪羊,比如……
許青珂心中有思量,暗道這人有些煩,很多計劃會跟她的交叉,雖不至於影響太大,但她不喜跟對方牽扯上。
有種糾纏不清的感覺。
但若說威脅,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