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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那人愁眉苦臉,“希望賀副官看見報告不會一怒之下把我們抓進去。”

“喔,都怪那該死的鴆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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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戈剛進將軍府的門就看見小劉捧著一碗粥快步迎上來,急道:“姚老闆您可回來了!快去看看將軍吧,他在書房呆了半天了,什麼東西都不吃。”

姚戈挑眉。

小劉真是找錯了人,他巴不得喬罔更難受些,永遠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來才好。

可總要做些樣子。他高興得也不回房換衣裳了,就這樣穿著剛從墓園回來的素服,畫著有些凌亂的妝,一扭三擺的往書房去。面上的憂慮重了些,成了哀切,活生生的貓哭耗子,不,是耗子哭貓。

方到門口就見賀樓也過來了。

姚戈婀娜搖擺的腳步頓住,只一刻,便故作瀟灑的迎上去,寒暄著:“這不是賀副官嘛!”

賀樓的五官並不出眾,個子也不高,只一雙眼把他從凡人中挑出來,黑沉沉的,就像浸透了人心底的黑水,乍看無神,卻默默滲進每一個人最心底的秘密裡。

賀樓不理他,指著小劉手裡的粥碗道:“把粥帶進去。”

小劉站在兩人中間,縮縮脖子,手裡的粥碗不知往哪裡擺。賀樓和姚戈互相不對付在將軍府裡是眾人皆知的秘密。也唯有賀樓敢這樣指使姚戈。

姚戈沒惱,反而笑了。他伸手奪過粥碗,溫熱的八寶粥灑了半碗在手上。

賀樓看出姚戈的不合作,對小劉道:“你先進去吧,將軍不是找你嗎?”

小劉喏喏應了聲,開啟門進去了。

小劉進書房後,門外的兩人都沉默下來。

賀樓盯住書房緊閉的門,滿臉憂愁。姚戈盯著賀樓,臉上帶笑,陰狠的笑,得意的笑。

他知道賀樓在憂愁什麼,哪怕賀樓也令他憂愁,可是想來他的憂愁遠比賀樓來的少,來得容易解決。只要,房中人的一句話。

“知道嗎,”姚戈帶著點兒譏諷開口,“謊話說多了的人,便是說真話也沒人信。”

賀樓轉頭看姚戈,眼中的暗色濃到極處反而淡了。

他討厭姚戈,恨不得將這狐狸精挫骨揚灰,但從另一個方面,他又羨慕姚戈。他們明明是如此相像——孤立於人群之外,用一個又一個謊言賣弄自己的聰明才智。但姚戈有人喜歡,有人願意為他糟蹋自己的身體。現在,姚戈能夠輕易推開這扇門,走到那人身邊,而他賀樓卻只能可憐巴巴的在相鄰的辦公室裡打電話,收到一兩句敷衍。

“真話不被相信,就只能說假話,然後越來越假。”

賀樓低下頭,抬手覆在金色的門把手上,虛籠著旋轉,好像在幻想自己開啟這扇門的情景。

姚戈眯眼瞅著這可憐的傢伙,咧嘴道:“你總是把事情想得這麼複雜,難怪未老先衰。”

賀樓其實不老,他只是在多年的暗探生涯中留下些職業病,謹慎自律得像個老頭。

小老頭的脾氣不是很好就是很壞,賀樓是第一種。他只淡淡道:“你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孩童心性。”

一門之隔,門後便是喬罔。如果這門隔音不好被他聽見會怎麼樣?

小老頭突然這樣想。然後他自己苦笑起來。

姚戈不在意喬罔知道,就像喬罔不在意自己一樣。

“你如果要達成某專案的,最好在冷一段時間後稍微給點甜頭。吊時間太長可是要把釣線拉斷的。”小老頭用長輩的語氣勸道。

姚戈滿不在乎地道:“斷不了,這線結實著呢。”

小老頭沉默的看著他。

姚戈一雙黛眉在他的目光下慢慢皺起來:“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送一碗粥而已,沒必要和賀樓對上。

作者有話要說:

☆、手心

今天的工作格外多,喬罔放下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胃部的疼痛也漸漸輕緩下來,不像剛開始那麼令人坐立難安。

年輕時候衝鋒陷陣留下的老毛病,醫生說只能慢慢調養,不注意能減他幾年壽命。當時喬罔是不怕的,戰場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不差幾年陽壽。可是自從駐守鹹京城,哪怕他再不承認也不得不面對,自己開始怕死的事實。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喬罔呆呆坐在椅子上,面前公文上“反抗份子”幾個字將他的心神帶到了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