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這一等就是一個月,章元敬竟像是真的不急似得,每天只是盯著下頭人辦公,一開始下面的官員心懷警惕,生怕自己被抓住什麼馬腳。
但是慢慢的,他們見章元敬只是看,並不多語,有時候在旁邊一看就是一個時辰,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沒有。再一想這位雖然是狀元郎出生,但數數不一定好,眾人倒是放心了。
被看的久了,他們也就習慣了,自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畢竟一日兩日還好,一個月的時間誰能耗得起啊,公務被耽擱了,到時候還不是他們的責任。
誰都知道新來的戶部左侍郎是皇帝的人,他手裡頭又沒有實在的職責在,到時候真出了問題,他倒是能一推二五六,他們還不得背鍋。
皇帝陛下問起來的時候,他們總不能說這位左侍郎盯著自己,所以才不能辦好吧?
章元敬不急,錢玉鉉倒是一日日急起來,他鬧不懂這位狀元郎到底是打著什麼主意,總不可能是來戶部玩耍的吧,新帝可不像以前小皇帝那麼好糊弄,怎麼可能派一個無能之輩過來,再來章元敬的履歷錢玉鉉也是看過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實幹家。
錢玉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連帶著懷疑章元敬是不是揹著自己在準備什麼大招,尤其是新帝時不時看著他的眼神,他都覺得意味叵測。
聰明人的壞處就是想太多,錢玉鉉能活這麼久,就是因為想得多,辦事分外的小心,但這種時候這份小心就成了折磨,越看章元敬越是覺得他不懷好意。
等到一個月後,錢玉鉉終於是有些憋不住了,這一日章元敬照舊到了戶部,卻被人告知錢尚書有事找他。
章元敬臉上並無一點驚訝,只是微笑著答謝,等見到了錢尚書大人,他倒顯得恭敬的很。
錢玉鉉眯了眯眼睛,點了點對面的位置讓他坐下,這才笑盈盈的問道:“玄嘉啊,你到戶部也有一個月了,這段時間覺得如何,可還算適應?”
這話說的親切,看著他笑盈盈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位和善的長輩。
但在戶部一個月,章元敬比誰都知道這位大人的厲害,能把一整個戶部收拾的服服帖帖,幾乎不存在漏洞,這位錢大人笑面虎的名稱可不是白得來的。
他同樣露出一個笑容來,乍一看,兩人的笑容竟然還有幾分神似,“回大人,戶部的同僚都很和善,這段時間多虧了他們,才能迅速的適應下來。”
錢玉鉉微微一愣,顯然沒料到這位會直接順著杆子往上爬,他似笑非笑的看著章元敬,又說道:“既然如此,看來章大人並不需要老夫的指點了。”
章元敬沉思了一會兒,才說道:“說起指點,下官倒是有一事想要請教大人。”
錢玉鉉心中暗道一聲來了,立刻就打起了精神來,眼神都變得銳利起來,緊緊盯著章元敬問道:“哦,是何事情,不如說與老夫聽聽。”
章元敬笑了笑,還略帶著幾分靦腆的意思,他抬頭問了一句:“大人,這會兒該是春播時節了吧,下官在戶部這麼久,卻是沒看到諸位大人辦理糧種的事務。”
錢玉鉉卻是哈哈笑了兩聲,看著章元敬的眼神輕蔑了幾分,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他淡淡說道:“章大人有所不知,如今雖然是正好時節,但糧種的事情卻是去年冬季就已經安排好了的,從京城到各個地方路途遙遠,若是現在再辦的話,等到仲夏各地都拿不到糧種。”
章元敬微微點頭,似乎有幾分被戳中要害的赫然,他微微垂下眼簾,又問了一句:“是嗎,下官從未接觸過這一塊,倒是並不知道這些。”
錢玉鉉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玄嘉你還年輕,不知道也是自然的。”
章元敬卻又問了一句:“這麼說來,各地的糧種都會提前播下去?”
錢玉鉉點了點頭,解釋道:“每年秋收,賦稅徵收上來之後,戶部就會抽出一部分作為糧種,補貼給各個省市,當然,大部分百姓還是自家留種,只有受災地區才能拿到補貼。”
這個是正常的,如果每一位百姓的糧種都要朝廷給的話,朝廷也養不起,不過章元敬忽然抬頭問了一句,皺眉問道:“這倒是奇怪了,下官在關山近四年,竟是一次都沒有拿到過朝廷的糧種補貼,莫不是其中有什麼說道?”
錢玉鉉驀地眯起眼睛來,看著章元敬的眼神裡頭帶上了幾分審視,暗道這傢伙兜著圈子,這是在後頭挖了坑呢,可惜的是他早有準備。
錢玉鉉不慌不忙的喝了口水,淡淡說道:“當年關山還是鎮北王爺,當今聖上的屬地,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