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自嘲一笑,“高升?夫人當真認為從晉州刺史到京城府尹是高升?”
謝氏張口結舌,官場的事情她不懂。
她畢竟讀的書少,精於內宅算計,卻缺少大局觀。
官場上的事情,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這些事情。這些都是爺們們操心的事情。
她一個婦道人家,相夫教子,打理好內宅就足夠了。
她這點能力,顧大人任職地方官的時候夠用了。
可是如今身處京城,和地方完全不一樣的政治環境,謝氏那點見識就遠遠不夠了。
顧大人看著謝氏,目光漸漸變得失望。
果然,他不能對謝氏抱有太多期望。
過去,顧大人覺著謝氏溫柔小意,又會奉承,還會伺候人,他是極為滿意的。
拿謝氏和過世的蘇氏相比,顧大人心裡頭,一直覺著謝氏比蘇氏更好。
可是回到京城,不過短短一個來月的時間,現實就狠狠打了顧大人的臉。
謝氏身為他的夫人,可以說是完全不合格。
顧大人嘆息一聲,年輕的時候,年少輕狂,貪戀美色,那時候不懂娶妻娶賢的道理。
總認為那些大戶人家的姑娘,端莊有餘,卻太過無趣。和他想象中的美妻相差太遠。
等到將謝氏扶正後,謝氏滿足了顧大人對於賢妻的所有想象。
那幾年,兩口子的感情真的是蜜裡調油。
可是人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少年時期,人的想法也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改變。
人到中年的顧大人,少了少年的熱血理想,變得越來越實際。
身處京城這個大染缸,總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衙門裡,每做一件事情,都會遇到各種阻礙。
名義上他是京城的父母官。
實際上,在他上面少說有三五十個婆婆。
每個婆婆都來挑剔他,都來找他的茬。
顧大人上任京城府尹短短時間,已經受了不少夾板氣,
這個時候,他急需要開啟京城的人脈關係。
這次的宴席,名義上是慶賀他高升,實際上是為了經營人脈。
其中,侯府出了大力。
侯府給顧大人制造機會經營人脈關係,謝氏身為他的妻子,自然要盡到賢妻的責任。
然而,看著謝氏依舊一臉茫然,顧大人說不失望是假的。
謝氏是他力排眾議,親自扶正的繼室。
過去他對謝氏有多滿意,如今就有多失望。
顧大人自嘲一笑。後悔當初年少輕狂,將祖宗們傳下來的道理棄如敝履。如今就吃了不聽老人言的虧。
如果當初,他聽從大家的意見,娶一個門當戶對的繼室,不敢說其他的,至少對京城人脈關係的經營上面肯定要強過謝氏。
顧大人擺擺手,“就這樣吧。”
他累了,懶得和謝氏繼續掰扯下去。
謝氏拉著顧大人的衣袖,“老爺,妾身……”
謝氏眼巴巴地望著顧大人,分明是希望他晚上能留在芙蓉院。
顧大人拿開謝氏的手,面無表情地說道:“今日本官累了,你也早點歇息吧。本官說的那些話,希望你真的聽進去。”
謝氏眼睜睜地看著顧大人離開,無聲抽泣。
春禾從外面走進來,“太太,老爺已經走了,你別哭了,當心哭壞了眼睛。”
謝氏聽了春禾的勸解,漸漸止住了眼淚。
她咬牙切齒,“謝定和馬氏害得我這麼慘,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太太打算怎麼做?”
謝氏冷哼一聲,“先等海西伯府的訊息。明兒你去一趟侯府,告訴大夫人,就說老爺同意了珍丫頭和韓四郎的婚事。
只要海西伯府點頭,趕在過年前,挑個黃道吉日將兩人的親事定下來。”
春禾一臉吃驚的樣子,小聲問道:“太太,大姑娘出了那樣的事情,還能嫁到海西伯府嗎?”
謝氏說道:“能不能嫁到海西伯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擺明態度。總而言之,你就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春禾點頭,“奴婢知道了。另外,賬房送來了宴席一應開銷的賬本,太太要過目嗎?”
謝氏擺手,“我累了,你直接告訴我,一共花了多少銀子。”
春禾翻開賬本,說道:“一應開銷,加上給丫鬟婆子們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