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倒是想笑,輕鬆一下氣氛,奈何文德帝那張臉太過威嚴,湖陽才笑到一半就笑不下去,只能學著顧玖,老實請安行禮。
“坐著吧。”
文德帝表情冷漠,眼神閃過重重光芒。事後估計會將湖陽收拾一頓。
至於顧玖能不能逃脫,得看運氣。
周怡一直戰戰兢兢的跪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直到她聽到一道難以忘懷的嗓音。
她抬起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然後就露出了一臉的不敢置信。
顧玖怎麼會在這裡?
顧玖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是來看自己的笑話嗎?
她是想落井下石嗎?
這一刻,周怡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她可以承受各種非議,可以承受天子的怒火,唯獨不能承受昔日她看不起的人,今兒卻高高在上。
一個跪著,一個坐著,這分明是一種凌遲。
周怡哭了。
她埋著頭,無聲哭泣。
不是因為傷心難過而哭泣,而是因為憤怒嘶吼而哭泣。
她的雙肩在顫抖,從背影看去,顯得柔弱無助又可憐。
湖陽郡主咬著顧玖的耳朵,“她們母女都是活該。”
顧玖嗯了一聲。
得知周怡虐殺活生生的人,她便覺著噁心。對周怡生不出絲毫的同情。
周怡落到今日,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孫家雖陰險,卻也不會無中生有,故意製造家中女眷殘暴不仁的謠言。
若是周怡肯守著規矩,改改暴躁的脾氣,孫家也不會將她休掉。
孫家小公子就算不喜歡她,孫家長輩也會管著孫家小公子,不准他亂來。
顧玖和湖陽剛坐下沒一會,就有內侍稟報,說是孫家老爺子領著孫家小公子到了。
周怡猛地回頭。
大殿外,孫家祖孫二人緩緩走來。
孫家小公子名叫孫民智,遠遠看去,他像是一株青松,清清淡淡,卻又惹人親近。
祖孫二人走進大殿,躬身拜見文德帝。
文德帝嗯了一聲,“免禮。你們兩家的官司,剛才福明說了,她堅決不同意和離。孫大人,你是何意?”
孫老爺子面目肅然,不動聲色間,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
裴皇后出現在這裡不意外。
湖陽郡主同詔夫人出現在大殿內,著實令人詫異。
不過孫老爺子並沒有提出疑問,而是躬身說道:“微臣依舊堅持原來的決定,小兩口既然過不到一塊去,便和離吧。孫家可以補償一份財物給她。”
“本宮稀罕你們家的財物嗎?”福明公主咬牙切齒,“兩個妾的事情,小怡已經知錯。她都說了,她當時太沖動了,並非本心如此。為何不肯給小怡一個機會?”
孫老爺子面目如常,說道:“孫家百年清譽,容不下手段如此殘暴不仁的女人。兩條人命,不是一句認錯就能揭過。”
福明公主氣惱不已,“只是兩個美妾而已,又不是孫家子嗣。本宮賠你們十個八個美妾,這事就過去了。孫民智,你說話。”
孫家小公子孫民智微微抬頭,說道:“事關人命,事關做人底線,無法妥協。”
頓了頓,他又說道:“原本晚輩和周怡就不合適,若非情勢所逼,這門婚事根本不可能做成。彼此折磨這麼多年,到如今,是時候做個了結。”
“放屁!你娶了我家小怡,你就得負責她一輩子。”
孫民智緩緩搖頭,“請公主殿下見諒,小生無法承擔她的一輩子。”
“本宮要你承擔,你就必須承擔。孫民智,你想甩掉我家小怡,我告訴你,沒門。”
孫民智雙唇緊緊抿著,不再說話。
自始至終,周怡都望著孫民智,渴求能看到一絲一毫的不忍心。
然而她註定失望了。
從始至終,孫民智都沒看過她一眼,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
周怡握緊拳頭,心有不甘。
如果這不是興慶宮,她定要跳起來,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
不就是兩個妾,殺了就殺了。怎麼著,還要她償命嗎?
是孫民智先對不起她,無視她,情願和美妾廝混也不肯理她。
她不過是發洩一番心口積壓的怒火,憑什麼就對她喊打喊殺,說她殘暴不仁。
殺兩個美妾,那也叫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