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一家同薛家在城門碰面。
兩家人互相看著彼此,眼神太過複雜。
仇恨,悔悟,悲涼,絕望,還有一點點殘留的堅持……
至於能不能真的堅持下去,那一刻誰都不知道。
衙役驅趕著兩家人,一家南下,去那煙瘴之地。一家往西,到那荒涼之地墾荒吃沙子。
這一離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回到京城。
恐怕這輩子再也不得相見。
城門這一面,就是兩家這輩子最後一面。
可憐嗎?
有人自然認為這兩家人極為可憐。
同情嗎?
也是有人同情他們的。
不過在朝臣心目中,不會有半分同情。
趙王一家,薛氏一家,全都是咎由自取。
成王敗寇,陛下還留著他們一命,已經是格外開恩。
至於他們日子會有多苦,只能說一句:活該!
大年三十,一大早,寧王就守在興慶宮,伺候在天子身邊。
天子下不的床,卻又不耐煩躺在床上。
寧王就命人將天子安置在躺椅改做的輪椅,推出門,吹吹寒風。
多吹吹風,腦子就清醒了。
天空飄起了雪花。
寧王哈哈一笑,“瑞雪兆豐年,好兆頭。”
天子不置可否。
整個人縮在輪椅裡,蓋著厚厚的毯子,看著只剩下一團。
天子自中風以來,原本健壯的身體開始跟著縮水。
人越來越消瘦,越來越矮小,抱在手裡輕飄飄的。
寧王有時候會想,人老了,是不是都這樣。
“按照父皇您的吩咐,今晚上的宮宴,就安排在興慶宮。只有我們這些兄弟。”
天子點點頭,含糊道:“將劉詔兩口子也叫上。”
寧王笑起來,“父皇對劉詔兩口子倒是另眼相看。”
天子不客氣地說道:“你若是能掙來許多錢糧,朕也會對你另眼相看。”
寧王哈哈一笑,半點不在意。
天氣嚴寒,吹了會風,他親自將天子送回寢宮安置。
“還是寢宮暖和,外面冷颼颼的。”
天子坐在書桌前,伸出左手,拿起一本奏章。然而手指卻不聽使喚,不停的顫抖。
啪!
奏章掉落在地上。
所有宮人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寧王神色平靜,彎腰撿起奏章,“父皇要什麼,和兒子說一聲就成,幹什麼辛苦自己。”
“滾!”
天子突然發怒,怒火來得異常兇狠。
他連拿東西都拿不穩了,和廢人有什麼區別。
寧王還敢說笑,找死嗎?
寧王面色未變,“兒子一會就滾。不過滾之前,兒子先替父皇料理了這些奏章。我來唸給父皇聽。”
“滾!”
天子只要求寧王滾遠點,別在他面前礙眼。
寧王無所畏懼,堅持唸完了所有奏章。
這期間,無論天子如何驅趕,寧王都不為所動。
寢宮內的宮人,也不敢真的驅趕寧王。
寧王身為儲君,未來帝王,他們真不敢得罪。尤其是天子眼看著一日日衰弱下去的檔口。
天子被氣壞了,差一點閉過氣去。
結果又被寧王給氣得中氣十足,厲聲大罵。
罵罵咧咧,時間過得很快。
興慶宮擺宴,皇子們攜皇子妃出席。
劉詔顧玖兩口子,是唯一的皇孫皇孫妻,十分打眼。皇子們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父皇如此看重劉詔,難不成要越過寧王,立劉詔為皇太孫嗎?
眾人又朝寧王看去。
寧王嘻嘻哈哈,心寬體胖。
亂七八糟的猜測,到了他這裡,全都不走心。
天子被人推出來。
短短時日,天子老成這般模樣。有皇子當場哭了出來。
“父皇,你受苦了。”
天子深吸一口氣,怒罵,“哭什麼哭?號喪嗎?朕還沒死,等朕死了你們再哭也不遲。”
正哭的傷心的皇子,這下子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一臉尷尬。
寧王出面調解,“今天過年,大家都高興高興。只可惜,今年少了兩位兄弟。哎……”
寧王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