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康兆兒聽的又是一陣淚水湧出,低頭輕輕啜泣。
“你我皆是庶出,我也不忍瞧你如此。這樣罷,我給你兩條路。”明蘭眼神柔和,滿聲悲憫,“要麼,你進府來,以後你我一道服侍侯爺,想來你姨娘的日子也不會再難過了。”
這話一說,屋內眾人皆驚,不敢置信的望著明蘭;康兆兒也呆住了,一時忘了哭泣。
“若你不願這般,那麼,還有一條路。”明蘭輕蹙秀美,一臉關懷備至,“我們盛家在宥陽也有些臉面,我請祖母將你送去那兒,由大伯母和姑母給你說門親事。有你姐姐姐夫撐著,想來宥陽也沒多少人敢欺負你,不過要多富貴的人家,怕是不能夠了。”
屋中眾人比剛才還驚訝,繼續呆滯的瞪著明蘭;康兆兒眼眶也幹了,瞪的眼如銅鈴。
“那……我姨娘呢?”慢了半拍,她才反應過來。
明蘭笑著勸撫:“康姨母以為你是叫我強制扭送過去的,未必會為難你娘;再由我二堂哥和允兒姐姐向姨父說項,把婚事做定。事情亮到了你父親那兒,你姨娘也不會有事。”
康兆兒神色瞬息變幻,一時惶惑,一時猶豫,一時不知所措。
“如何,你倒是給句話罷。”明蘭笑吟吟道,隨意又語重心長道,“女子一生,可沒什麼能選的,你自己看著辦罷。”
屋裡只聽見康兆兒不規則的喘息聲,忽長忽短,忽急促,忽斷續,明蘭耐性甚好的等著。
“——不,我不願意!”過了好一會子,屋裡響起一聲高亮尖利的呼喊,康兆兒抬起頭,瞳孔睜的大大的,臉色白的幾近透明,“我不願做妾!”
她連滾帶爬的撲到明蘭跟前,尖叫著,“我娘說了,哪怕粗茶淡飯,也別做妾了!誰也不是天生下賤,好好嫁人,做個正頭老婆!”她扯著明蘭的衣角,哭的撕心裂肺,仿若一輩子的委屈的爆了出來,嘴裡反反覆覆的唸叨這麼兩句。
一旁的小桃動眨眨眼睛,心想這位康家表小姐定是叫姨太太嚇壞了,若她見過林姨娘當年的風光,就知道也有把妾室這份職業做的成功光榮,有滋有味的。
聽了這話,明蘭反而冷了臉色,肅穆著站起來,盯著康兆兒道:“你當真?”
康兆兒此時亢奮異常,精神恍惚的喃喃著:“是……”
明蘭緩緩推開她,扶著肚子在屋裡慢慢走了兩步,最後停在康兆兒身邊,輕輕把手掌貼在她冷汗涔涔的額頭上,只聽明蘭淡淡道:“也罷,我就多這一回事罷。我會給你添筆嫁妝,以後,自己好好過日子,若你姨娘有福,將來終能母女團聚也未可知。”
說完這句,便叫綠枝領著兩個丫鬟把猶自木愣愣的兆兒扶了出去。
人一出去,崔媽媽就忍不住道:“夫人,你……”
明蘭輕輕揮手,制止她說話,苦笑著:“和她們鬥,我是不怕的,也有法子。若是不理康兆兒死活,那簡單的很;可…到底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只叫她自己選。”
崔媽媽似有些明白了,低聲道:“原來,適才夫人是在試探她。”
“她若指望著一朝入侯門,從此富貴安耽,那便對不住了。我就把她往二堂哥那兒一丟,說句‘古有娥皇女英之美談,既姨母有此打算,索性給堂哥做了二房,以後姐妹共侍一夫,豈非佳話一樁’,然後該幹嘛就幹嘛,她再想尋死覓活,一切隨意。”
明蘭緩緩坐下,動作遲鈍的挪動身子,臉上有一份深深的疲倦,“若是這般倒省心了,可她偏生是個好的,我不忍心她回康家,繼續受康姨母糟踐。”
崔媽媽心底善良,也忍不住嘆氣道:“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都是康家的不好。”
“祖母常說,點滴之恩可活命,舉手之德能再造。就當是為了孩兒積德罷。”
明蘭慢慢撫著隆起的肚皮,臉上滿是慈愛;康兆兒的嫁妝就從自己的私房錢裡出吧,自己勤儉持家,小心操持,省下來的第一筆銀子,希望能用在有意義的地方,幫助一個自愛自尊的女孩開始一番新的人生。
怔怔出神片刻,明蘭回過神來,肅色對崔媽媽和丹橘道:“吩咐下去,兆兒的事誰也不許議論半句,今晚給她換身丫鬟衣裳,送出府去後,依舊當她在一般。細處怎麼辦,咱們再小心商量,要緊的是,把這院裡的嘴給把嚴實了。”
丹橘和崔媽媽認真應了。
嘉禧居外,有幾個小丫頭依著林木花石窺探往裡窺探,直到天色漸暗,一個丫頭快跑而去,不一會兒到了萱芷院,快步進屋,在向媽媽耳邊一陣嘀咕,然後向媽媽領著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