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柏面前露過口風,過幾日便會藉著長柏的名義送過來,她一件件都退了回去,他還接著送,後來連長柏也幫他了……
明蘭隨意瞥了過去,只見那邊廂他正微微抬眼,虛無的目光不知在看什麼。隔著喧囂的人群,忽然對上了她的眼,明蘭立刻躲開目光,不動神色地轉頭盯著戲臺。
齊衡只能看見明蘭的側影。小小的下頜柔美雋秀,他不敢停留目光,立刻轉頭開去,卻覺得一股子熱血直衝他頭頂,那嘉成縣主正和他說著什麼,他一句都沒聽見,蒼白的面孔倏地緋紅,忽然站起身來重重給自己母親和六王妃行了個禮,然後轉身離去。
嘉成縣主似有些訕訕,平寧郡主也有些尷尬,六王妃倒還鎮定,平寧郡主一邊和六王妃說笑,一邊趕忙吩咐人跟去:“這幾日為著壽宴這傻小子定是累了。快去跟著,叫他好好歇息!”這句話聲音格外響亮,似有意解釋給在場所有偷偷窺視的女客們聽的。
齊衡還沒走幾步,便是呼啦啦一大群人圍攏過去噓寒問暖。六王妃還特意把自己身邊通醫術的嬤嬤派了過去,讓叫瞧瞧是否妥當。
明蘭低頭而坐,手心一片冰涼。
……他在人群中央眾星拱月;而她在冷僻角落獨自芬芳。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罷……
第55回
“大好的日子,你做什麼發這麼大脾氣,衡兒也大了,你動不動把他屋裡的人打上一頓,他面子上也不好過。”齊大人換過便服,歪在炕頭與妻子說話。
平寧郡主披著一件豆綠掐絲雲錦褙子,端著一個玲瓏湯茶盅碗喝著參湯,聞言沉下一張面孔:“這不長臉的東西,他外祖父做壽,他不幫著協理庶務,也可循著機緣多識得幾個叔伯長輩。可他倒好,挖空了心思想這等鬼祟伎倆,哼,見人家不肯搭理他,便失魂落魄了一整天,適才送客時,他那臉色難看的,還道是討債的呢。”
齊大人也嘆息道:“你也彆氣了,你已把春兒打發遠遠的,這事也沒旁的人知道;哎……到底是讀書人家,人家姑娘多有分寸;這事兒便沒過了罷。”
平寧郡主奇道:“那你嘆什麼氣?”
齊大人抬眼看著頂樑上的雕花雲紋,幽幽道:“你我只此一子,他自小懂事聽話,讀書上進;他七八歲時,跟著令國公家的小公子出去鬥蛐蛐,回來叫你捆起來狠打一頓,晚上我去瞧他,他卻撐著身子在寫先生給的功課。”
平寧郡主沉默不語,齊大人又道:“衡兒自小不曾讓我們操心,也從沒要過什麼,只此一次,他不曾遂你的心意。說起來,幾年前我就瞧出他對盛兄的小閨女十分上心,我那時也不點破,只想著他沒見過什麼姑娘,長些小孩兒的痴心思也是有的,便過幾年就好了。哎,可如今,我瞧著他是真喜歡那姑娘……”
平寧郡主臉色變了幾變,扯動嘴角笑道:“都說嚴父慈母,咱家倒是掉了個兒,我是狠心的娘,你是慈悲的爹;可你願意叫兒子討個五品官的庶女做兒媳婦?”
齊大人不言語了,平寧郡主側眼窺下丈夫的臉色,見他垂著眼瞼,便又緩緩道:“你那侄子雖說病弱,可如今到底還是好端端的,我也不能為了自己兒子能繼爵位便咒著他早死,可這樣一來,咱們就得為衡哥兒將來著想呀!我早去宮裡探過口風了,聖上還是意屬三王爺,唯獨憂愁三王無嗣。如今六王妃的舉動也是宮裡看著的,聖上什麼也沒說,這不就是默許了麼?那嘉成縣主我瞧著模樣脾氣都還不錯,這般好的親事哪裡去找。”
齊大人再次嘆氣,論口才他從來不是這郡主老婆的對手:“只盼衡兒也能轉過彎兒來。”
平寧郡主看著丈夫慈善的面容,想起適才兒子跪在自己跟前哭著苦苦哀求的模樣,也有些心軟,夫妻倆對坐一會兒,只聞得平寧郡主用湯匙攪動盅碗清脆的瓷器碰撞聲,過了一會兒,平寧郡主面色鬆動,緩和下口氣道:“我也心疼兒子,若……他真喜歡,不如待縣主過門後,咱們去求了來給衡哥兒做個偏房吧?不過是個庶女,也當得了……”
話還沒說完,齊大人似是被口水嗆著了,咳嗽起來,他連連擺手道:“別別別,你切莫動這個心思!……盛兄自己不說,他家大哥兒眼瞅著是有前程的,才在聖上面前奏對了兩次,卻已叫聖上褒獎了一回。盛兄是個有心計的,你瞧瞧他為一兒一女結的親事,一邊搭上了權爵,一邊搭上了清流,他豈肯隨意將女兒許人做妾?以後在官場上還見我不見?且他便與我提過,他家小閨女自小是養在老太太身邊的,他家老太太是個什麼人你比我更清楚。”
平寧郡主猶自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