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哈密王納忽裡即將開口同意的時候,他的弟弟安克帖木兒站出來,用不太友善的眼神看了迪麗娜扎一眼,很明顯是在怨恨她搶了自己的生意,然後同樣是將右手放在胸前,敷衍似的輕輕地一鞠躬,面無表情的說道:“王兄,臣弟也一直主張投靠肅國,只是擔心回鶻若是知道此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若他們引兵來犯,肅國又不來救援我們,那該如何是好?”
迪麗娜扎冰雪聰明,腦子略微轉了轉,就猜出了安克帖木兒接下來想要說什麼,搶先一步對著哈密王納忽裡和眾位哈密的大臣說道:“父王,兒臣以為朱不會任由回鶻吞併我們哈密,他費勁心思才得到我們這個盟友,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這樣以來,他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一席話說的哈密王和眾位哈密大臣連連點頭,只要朱不是傻子,肯定不會任由送到嘴邊的肥肉被其他人吃掉。
安克帖木兒見此情景,冷哼了一聲,以一種長輩的語氣教訓迪麗娜扎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那個肅王心裡想什麼?再說了,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你怎麼敢確定肅國一定會支援我們?當年大明的宋國公馮勝那麼能打仗的人不也是因為害怕回鶻的大軍而放棄了整個河西地區嗎?你怎麼知道到時候朱就不會因為害怕而不敢與回鶻交兵,若真是如此,那我們哈密可就面臨著亡國的危險了,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此言一出,安克帖木兒的意見又在哈密王和哈密大臣的心裡佔了上風,哈密王已經老了,人老了膽子就會變小,變得不願意進取,凡事都追求穩妥的做法。安克帖木兒熟知自己老兄的心思,因此只用了短短几句話,就打動了他的心。
哈密王納忽裡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哈密國是他歷經千辛萬苦一手創立的,真想著將它萬世不易地傳給自己的子孫,絕對不能有一絲絲傾覆的危險,這是最高原則,道:“安克說的有道理,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啊?”
“父王!”迪麗娜扎似乎已經猜到了安克帖木兒的辦法,心中不由得著急,顧不上行禮,直接打斷了二人的對話,試圖重新說服哈密王納忽裡,讓他聽從自己的意見。
沒想到平時對她言聽計從的哈密王納忽裡,此刻卻斷然地揮手拒絕道:“邵安,你不必再說了,聽聽你叔叔的意見。”
迪麗娜扎失望至極,平時高傲的頭顱此刻瞬間聳拉下來,面如死灰一般,她終於徹底的認清楚了,就算父王平時再寵愛她,她也只是個女兒,在父王心裡終究是別人家的人,別說是跟整個哈密國相比,就算是跟他的兒子比起來,那也是在必要時刻可以果斷捨棄的物件,當即低著頭不再言語,腦海中突然閃出了那個在生死關頭也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男人,嘴角上又掛起一絲誰也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安克帖木兒見哈密王納忽裡聽從了自己的意見,腰桿子登時硬了幾分,氣勢陡增,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藐視了迪麗娜扎一眼,大聲說道:“臣弟以為,肅王只是讓我們和他們結盟,但並沒有要求我們與回鶻斷絕關係,我們可以一邊與肅國結盟,一邊與回鶻和親,兩邊都不得罪。回鶻可汗黑的兒火者仰慕我們的邵安公主已久,只要王兄將邵安公主嫁給黑的兒火者,那我相信他就不會因為我們與肅國結盟的事情而興兵討伐。”
第一百四十章 脅降哈密(二)
雖然早已經猜到了安克帖木兒的險惡用心,但聽他親口說出來,迪麗娜扎還是心頭一緊,若是之前自己嫁給那個老色鬼也就算了,大不了權當是自己死了,任他折騰,但現在自己心裡已經有人了,此生若不能相伴在他的左右,那還真是不如死了乾淨,當即站直身子,一臉正色地反駁道:“父王,兒臣以為此言差矣。我們既然決定了要與肅國結盟,那就應該一心一意地侍奉肅國,豈能首鼠兩端,這樣一來怕是兩邊都會覺得我們有二心,兩邊都不討好,那我們哈密才會陷入十分危險的境地。”
“這……。。”哈密王納忽裡又猶豫了,坦白說迪麗娜扎的擔心是不無道理的,古人沒有現代的外交意識,講究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這一點現代國家都習以為常,因此見到玩兩面派的國家也不會去過分的憤怒。
但是古人不一樣,古人的邦交原則和人與人交往的原則是一樣的,講究忠義二字,你既然決定與大明肅國結盟,就該一心一意地侍奉大明這個上國,結果你還把女兒嫁給回鶻,那這擺明是打大明的臉。這種兩面三刀的做法,古人是很鄙視的,就算大明發兵征討哈密,那不管是誰都覺得大明派來的是堂堂正正的正義之師,哈密活該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