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名諱就這麼讓她輕易地叫出來,旁邊伺候的山薇心裡“咯噔”一下,生怕陛下不滿。就在她憂心時,宗策忽而抬抬手,讓這一干宮人都下去了。
她躊躇再三,還是不得不退了下去,只尋了個點心碟子端著,站得不遠,萬一娘子出事也能趕得及去救場。
宗策此刻的表情看不清喜怒,他與寶琢對視,輕聲問:“誰告訴你的?”
“是德碌公公。”
他側放在腿邊的手攥緊,又緩緩的鬆開來。他突然想起來,眼前的人是知道一部分真相的,即使只是被他們掩飾過的真相,可在她面前,有些本不能與人說的話,他都可以說。
於是他拉過她的手掌心,在上面划著筆畫,口中輕輕地道:“我叫宗策。”
☆、52|畫像
雙重人格有各自的姓名,可見他們確實是把自己當成兩個不一樣的人來看待的。寶琢想,幸而沒有草率的決定和他們在一起,否則兩個人都很難做到心無芥蒂吧?
“宗策……”她唸了一遍,見他沒有不虞的情緒,反而眼睛一亮,像是久不聞肉骨頭味道的小狗,目光裡充滿了期待的星星。
雖然把這個比喻放到一個皇帝身上不太好,不過,他這樣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愛,一下子就減少了帝王高高在上的威儀,顯得平等普通起來。
於是她情不自禁地笑喚他:“阿策……能這樣叫你嗎?”可她仍然記得他是皇帝,於是在叫完之後,不忘補充解釋了一句,“我是想能區分開你們兩個。但如果你不喜歡,我還是像以前一樣叫你們陛下。”
宗策彷彿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可他幾乎很難掩飾心底裡湧出的熱流,連帶著他的手都要緊緊攥著才能不顫抖。
人生二十載,除了母后,再也沒有其他人叫過這個名字。而在母后離開之後,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這麼叫他的人。
其實即使是阿政,帝王的名姓也並非是任何人可以隨口而喚的。但賢庸有一句話說到他心裡了,世人只知有宗政而不知有宗策,天長日久,他終歸會覺得孤獨寂寞。
“阿策,嗯,政策政策,你們的名字合在一起,倒像是兩兄弟。”
政在前,策在後,那麼宗政應該就是主人格了,宗策是第二人格。真不知道他們是天生如此,還是有什麼經歷刺激到了主人格,才激發出第二人格。可能是主人格太勤政愛民,疏於玩樂,壓力堆積到一定程度之後,才生出一個愛玩愛笑的人格?
她暗自玩笑猜度,在道出一句能讓人瞬間敏感的話題後,很快又笑道:“雖然不是真的兩兄弟,也和兄弟無疑。這個名字,是阿策你自己取的嗎?”
宗策按捺住心神,故作尋常地挑了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怎麼樣,你覺得好聽嗎?比之‘政’字如何?”
孩子脾氣!
寶琢在心裡作評價,面上搖頭晃腦想了一會兒,笑嘻嘻地說:“我覺得還是‘阿政’好聽!”
宗策如何看不出她眼神裡的捉弄,但仍然因她這句話酸了一回,才剛生出的無限欣喜,都釀成了醋。他很不滿地用眼睛威脅她:“你果真認為我的名字沒有他的好聽?”
“果真!”她笑靨如花接得可順溜了。
他咬牙又死死盯住:“不假?”
“不假!”
“你可別後悔!”他把她從床榻上拖出來,已經非常流暢地將她橫抱起來,大步一邁抱到了窗邊。
寶琢猝不及防地摟住他的脖子,被他氣勢洶洶的模樣嚇到了,眉眼兒悄悄地覷他,輕嘟囔:“陛下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把你掃地出門,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還不念著我的好,留著幹嗎!”他託著她背的那隻手還能分出力氣開窗戶,只是她的腦袋比他的手離窗戶更近,“咚”的一下,腦袋敲到窗戶上發出清脆地響聲。
寶琢狠嘶了一口氣,“疼、疼疼疼疼疼……”
宗策像是沒想到自己會犯這種低階錯誤,訝異地愣在那兒,半晌反應過來,“嗤”地笑出聲來。
寶琢感覺到自己內心一個大寫的“WTF”,然後聽見他越笑越大聲。
“……同情心呢!愛呢!”她自食其力揉著腦袋,很怨憤地瞪著他笑成傻子的模樣。
窗戶倒開了,他把人往窗臺上一放。她視野頓時變高了,要低了眼睛看他,正好看見他眼裡像水一樣漾開的笑和溫柔,驀地臉一紅。
“幹嗎!不要以為你不笑了,我就會原諒你。”
“我就是在想……”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