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之重在於維持街面清平,凡有當街行竊、鬥毆、賭博、敲詐亦或其它不雅者,不必審理一概罰以半年苦役!”
堂上一呼,堂下百諾,隨即滿城騷動,這都是常人所想象不到的威風。
錢糧師爺周杰希又稟報道:“今年庫中銀錢有不少節餘,但預計只夠修繕文廟學宮並五處祠廟的花銷,其餘尚待籌措。尤其這行宮、御碼頭、御道的修建,絕非小數。”
李太守大手一揮道:“庫銀先用之!本官當奏請朝廷,免掉本縣今秋錢糧,能減多少是多少。不足之處,讓天寧寺僧人捐出部分,畢竟行宮比鄰其寺而建,漲了他們的名氣,於他們今後香火大有裨益!再有不足,叫城中富戶捐輸補齊。”
此時朱欽差打發人來傳話,道是揚州事畢,明日要啟程離開揚州去虛江縣。因為受到封賞的不僅僅是李佑和他的妻兒,還有李佑的父母及三代祖先,所以欽差朱放鶴在揚州宣了誥,還要去一趟虛江縣李家宣誥。
李佑連忙讓手下們散了,親自起駕去縣公館,對朱欽差道:“我家這點事情,真是辛苦放鶴先生了。”
“這怎是你家的事情?這是朝廷的事情,談何辛苦。”朱放鶴不以為意道:“正好也叫我見識見識江左風物。”
李佑還是有點抱歉,“如今已是臘月,去了虛江縣迴轉,只怕趕不回京師過年了。新年春節,讓放鶴先生漂泊在外,在下有愧。”
朱放鶴哈哈笑道:“賢弟想到哪裡去了,我乃湖廣人氏,去蘇州交了差,便要從水路返鄉,多半還是趕得上年節。何況我已經數年沒有回鄉,如今若不是託了賢弟的福氣出京南下,還沒這個機會讓聖上准假返鄉探親。”
從縣公館出來,回署裡批了幾件公事,天色漸晚,李大人便回內衙休息。今夜是輪到二房侍候了,他掀起厚厚的簾子,四平八穩的步入金氏房中。
眼前一花,卻見身穿居家蝴蝶紋棉花襖的婢女小竹閃現到他面前,舉著兩隻手興奮的問道:“老爺,這好看嗎?”
李老爺定睛看去,兩條細細白白的手腕上各套了一隻金閃閃、明晃晃的鐲子,仔細辨識似乎是真金的,上面還刻有繁複花紋。
這可是價值不菲的貴重物事,李佑抬頭對迎上來的金寶兒道:“寶姐兒,不要給她如此貴重的物事,小小年紀不合適。”
金姨娘抿嘴笑道:“老爺可不要冤枉奴家,這物事與奴家沒半分關係呢。”
小竹插話道:“這是隔壁郭夫人給的,她要求奴家辦事。”
這隔壁指的是郭縣丞家,郭夫人自然就是郭縣丞的妻子。李佑啞然失笑,“你一個小小女子,能給辦什麼事?”
小竹殷勤的將老爺扶到屋內太師椅裡,趴在扶手上軟生軟語道:“今日辦茶會,去到了郭家。郭夫人說瓜洲倉的倉官空了,央奴家向老爺說項,幫忙推薦他家老爺去接任瓜洲倉的倉官。”
這年頭左鄰右舍之間的婦女也是有走動的,例如隔段時間就辦次茶會,相鄰各家婦女湊在一起說閒話,這也算是為數不多的社交活動之一。
衙門裡官吏家大都住在內衙官舍裡,自然也算得上鄰居了,後宅婦女之間有點交遊並不奇怪。
原來如此,算不得什麼大事,只是李佑不知為何感到挺好笑。自己家這麼多房妻妾,這郭夫人偏偏尋上才脫稚氣的婢女小竹來說情。“為何不找別人只找你?”
金寶兒給李佑端上茶水,揭了小婢女的老底,“郭夫人剛漏了口風,小竹便自告奮勇了。”
李佑啼笑皆非,“這郭夫人也真放心麼?”
“郭夫人看得很明白呢,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被沒偷的。奴家看啊,小竹就是這個還被沒偷的。”
小竹急道:“金姐姐你答應不說的!”
又對李老爺道“姐姐都是體面人,哪能做這等不上臺面的事,所以不體面的事情自然由奴家來了。再說奴家也想幫老爺辦事,做一個有用的好女子。”
李佑哭笑不得,老爺我想受賄也用你幫麼,出口調戲道:“郭夫人是想找人吹枕頭風,這個風你吹的了嗎?”
小竹脫下一隻手鐲遞過去,“老爺,這個手鐲確實好看,你要不要仔細鑑賞?”
李佑對此沒什麼興趣,但看小竹獻寶似的樣子,不忍拂了她的意,便伸手去拿。這小姑娘大概這輩子就沒收到過如此貴重的東西啊。
不過小竹忽然攥緊了鐲子,沒有鬆手,很緊張的問道:“老爺你不會收走罷?”
本老爺是如此沒見過世面的人麼?李佑與她逗弄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