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九爺。”
楊春擺了手,道;“有話待會說,我只要你一個,跟我走。”
說完了話,他跟杜霸逞自往前行去。
那姓尤的獐頭鼠目漢子,連招呼都沒敢跟同伴打,連忙亦步亦趨地跟在背後,心裡可是戰戰兢兢,難卜福禍。
楊春與杜霸出了菜市口,逞往東拐去,走了不到數步,他兩個並肩行進一家茶館。
當然,那姓尤的獐頭鼠目漢子也跟了進去!
茶館的掌櫃跟夥計,連忙迎前躬身哈腰陪笑臉,楊春、杜霸卻看也沒看一眼地往裡行去。
裡邊靠窗一付座頭上,正坐著兩個人在那兒喝茶,那是那紫膛臉大漢,跟那白淨臉漢子。
楊春跟杜霸拉過兩把椅子坐了下來,茶館掌櫃的親自帶著夥計送上了剛沏好的香茗。
楊春向著姓尤的獐頭鼠目漢子一指,道:“二哥,師父那兒我打通了,人也帶來了,你吩咐吧!”
紫膛臉大漢向著姓尤的獐頭鼠目漢子一招手,道:“尤通,你過來。”
獐頭鼠目漢子尤通,連忙答應著走了過去,近前陪上一臉怯怯笑容,道:“二爺,您訪吩咐。”
紫膛臉漢子一翻腕,砰然一聲,一錠銀子放在了桌上,道:“拿去!”
尤通一怔,遲疑著沒敢動:“二爺,您這是……”
紫膛臉大漢道:“先拿著再聽我說話!”
尤通這才答應著伸出了手,他知道,這幾位賞銀子,那會燙手,不過,他更明白,只要這幾位爺爺賞的,那就是塊燒紅了的烙鐵,他也得伸雙手接著!
紫膛臉大漢咧嘴一笑,道:“這是一半,還有另一半,我兄弟託你件事兒……”
“二爺!”尤通忙道:“這什麼話您吩咐,水裡火裡,尤通走一趟。”
“夠朋友,”紫膛臉大漢大笑說道:“那另一半事成後我馬上給,附過耳朵!”
尤通答應一聲,忙把臉湊了過去,紫膛臉大漢在尤通耳邊低低說了一陣。
聽畢,尤通一拍胸脯,道:“二爺,您放心,這件事交給我,絕錯不了!”
紫膛臉大漢道:“我兄弟看準了,你是個既能辦事,又夠朋友的血性漢子!”
尤通有點飄飄然,忙笑道:“您誇獎,只求您幾位以後多照顧。”
紫膛臉大漢道:“沒話說,只要這件事辦成了,整個外城任你跑!”
尤通眉飛色舞,忙道:“多謝二爺,多謝二爺。”
“別忙謝,”紫膛臉大漢擺手說話:“‘我還有話說,花錢辦事,這是規矩,你懂?”
尤通忙點頭說道:“二爺,我懂!”
紫膛瞼大漢道:“那麼,你也該懂得替人辦事的規矩!”
尤通忙道:“二爺,這又不是頭一遭了……”
“那就好,”紫膛臉大漢一點頭,道:“你要是忘了規矩,別怪我兄弟翻臉無情,去吧。”
尤通一哆嗦,連忙答應一聲,轉身忽忙而去!望著尤通出了茶館,這幾位,互覷而笑……
兩天來,李雁秋沒出六福客棧一步,自然,他那兒也沒去,可是第三天人夜華燈初上之際,他穿著一身長袍出門了,經過櫃檯時,晏中點頭打了始呼:“李爺,您要出去。”
李雁秋點頭笑道:“悶得慌,出去走走。”
晏中道:“北京城深夜不好走路,您可早點回來!”
李雁秋笑道:“多謝晏老,我知道,也領教過。”
晏中一怔要問,李雁秋已飄然出門而去。
華燈初上,要在別的季節裡,這正是熱鬧的時候,可是如今是下雪天的嚴冬,再加上這些日子“查緝營”的爺們滿城幌,誰心裡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所以,街上行人少得可憐,家家戶戶老早就上了門兒,那一方面為防人,一方面也為防風。
李雁秋一個人在積雪尺厚的清冷大街上,揹著手信步走著,風颳得忽忽叫,雪更滿天飛。
夜色裡,突然響起個低弱而沙啞的話聲:“這位爺您行行好,可憐要飯的三天沒吃喝了……”
是有點像,聲音直顫,不是餓的就是凍的!
李雁秋停步抬眼循聲望去,只見前面一處牆角拐過來一個黑黝黝的人影,混身冷顫,抖著兩條腿捱了過來。
手裡捧了個破碗,縮著脖子看不清臉,一身都是雪。
人誰無惻隱之心,何況是俠骨柔腸的李雁秋,他暗暗一嘆,探懷摸出了一錠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