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
廿一。 某天踢完球后,被風一吹,竟不禁打了個寒顫,我才知道冬天已經到了,週一早上到操場參加升國旗儀式時,看到操場裡的草都枯黃衰敗,上面壓著厚厚的白霜,不禁感慨,一年又快過去了。
今年據說是“戒指年”,如果相戀的人能戴上愛人送的戒指,兩人就會廝守一生,呵,多麼美麗的謊言。但是一夜之間,辦理很多同學的手指上都驕傲的戴上了戒指,脖子上都圍上了暖和的圍巾,也許就像一首歌唱的: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高三既是青春的最後一季,也是瘋狂的一季,戀愛和準備高考這原本互相矛盾的事物卻同時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也許吧,在這個時候,每個人都需要心靈的寄託和安慰。
小威生日的時候,我還是把那個足球送給了他,那天,他的女朋友也去了,一個很嬌小可愛的女孩,小威望了望她,猶豫了下,但還是收下了,那天小威喝高了。
喝過酒我回去的時候,在郵電局外的一家公用電話亭給黎子打電話,黎子也才知道小威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告訴黎子小威說謝謝你,黎子什麼都沒說,話筒那邊壓抑的抽泣聲卻那麼的清晰。
滿滿、大志、小威、苗子,都戴上了戒指,就我和老肥仍然打著光棍,一天晚上,我們倆在後面的黑板上寫了幾個大大的字:這是個被愛遺忘的角落。結果被老班看到了,把我倆狠狠批了一頓,說我們倆蠱惑人心,我心裡那個屈呀,真早戀的什麼事沒有,反而是打光棍的被批鬥,這什麼世道。
不過說實話,我不相信高三的戀愛,就如同我不相信那個冬陽下的雪人能永遠存在一樣,只是一場虛妄的盛宴罷了。
天越來越冷了,離元旦越來越近了,這是我們的最後一個元旦,為了紀念已經流逝的青春歲月,全班人一起動手把晚會搞得極為熱鬧。那晚,飛和以前老五班的同學都回來了,擠的教室裡滿滿堂堂的。
晚會仍然有黎子主持,這段時間她憔悴多了。
晚會熱熱鬧鬧的進行中,一旁,女生從家裡帶來了鍋碗瓢盆麵粉肉餡,在包著餃子,唱累了就吃碗餃子,大夥打打笑笑,似乎所有的煩惱都不見了。
最後是合唱節目,全班人在一起合唱班歌《一千零一個願望》:明天就像是盒子裡的巧克力糖,什麼滋味,充滿想象;希望是偶爾播不通的電話號碼,多試幾次,總會回答。心裡有好多的夢想,未來正要開始閃閃發亮,就算天再高那又怎樣……當音樂結束的時候,我看到很多同學的眼裡都噙滿了淚水。
廿二。 寒假的第一天就是在父母的吵架聲中開始的,早上我才醒,就聽見他們在那屋低聲的吵著,我也沒起床,一直望著房梁發呆,直到阿媽喊我。
只有快過年了,村裡才開始熱鬧起來,在外面打工的都回來了,置辦年貨,打牌喝酒。當然這些都和我沒關係,我的主要任務還是學習,無論在任何場合,家裡的人都會提醒我: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
看到很多親戚都回來了,我問妹妹,小輝回來嗎?
妹妹說沒有,可能還要晚幾天。
小輝只比我小一歲,是我大舅的兒子。我小的時候,大舅還是他們村的電工,家境很好,再加上中年得子,對小輝很是寵愛。
後來,因為大舅不務正業,整天騎著輛破腳踏車,五鄉六村的賭博喝酒,有時大半個月不著家,最後,家敗了,欠了一屁股債,家裡的幾畝地都是舅媽自己一個人操勞。
當他們村都住上了紅磚瓦房甚至有的已蓋上了二層樓看上了彩電時,大舅家卻仍住在土坯房裡,看一臺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
家境的衰落,讓小輝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我上高二那年,小輝在鎮上上高一,舅母不得不外出打工,臨走之前,她給了小輝二百塊錢,讓他在家買菜和學習上用。
舅媽不識字,而且都四十多歲了,在上海待了一個月也沒找著活,只能回家。
到家以後,舅媽問小輝,錢還剩多少。小輝看了看母親,說,都花完了。
舅媽很生氣,因為有人告訴她小輝經常到鎮上的遊藝廳打遊戲,舅媽打了小輝一頓,小輝什麼也沒說。
快過年了,大舅不敢回家,因為來家裡要賬的人一波波的。臘月二十六,早上才吃過飯,村裡代銷店的老闆娘就過來了,她對舅媽說,大妹子,你看快過年了,小輝他大從俺這賒了兩百多塊錢的煙…。。
舅媽不知該如何是好,家裡真的是沒錢了,連年貨都沒辦呢,但是人家要賬的明顯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