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家屬因為自家人生了病,就著急上火,甚至擺出了兇惡的神情。若是這般只能夠讓大夫望而卻步。先前周公子便是如此。”
周郎旭的神情有些尷尬有些惱火,少年時候過得雖然不如意,自從爬上了現在的位置,已經少有人這樣同他說話,這般隱含指責的話語是出自於才救了自己祖母的人一口,壓住了惱火和尷尬,“秦大夫說的是,我之前也是關心則亂。”
“我說的不僅僅是你。”秦錦然仰著頭,醫術院兩旁栽種了長青的香樟樹,這種四時常青的樹木固然秋日裡落葉最多,其餘四季也是會脫落枝葉的,伸手抓住了一片飄飄蕩蕩而下的香樟樹葉,這脫落的樹葉半是深綠半是紅,手指捻著葉柄,葉片就轉動了起來,之間能夠感覺得到因為樹葉轉動而帶起的細小的風,“許多有錢有勢的人都是這般,若是許以重利還好說,若是威脅之下,許多大夫便會心生懼意。”
“昨個兒我瞧你可是底氣十足。”周郎旭的神情之中劃過一絲諷刺,“因為有一個好丈夫,所以才有了底氣?”周郎旭看著秦錦然的柔和側臉,忽然想到了秦氏曾離開京都的事情來。去年秦錦然離開之後,除了明面上讓人尋找秦氏,也曾讓人私下裡尋找秦氏,故而周郎旭也知道。一想到這裡,更是說道:“既然有了趙統領,為何當時又要離開京都?”
秦錦然手上的動作一滯,“我與梓晏的事情,是我自個兒的事情。至於你說的底氣,也並不是全然來自於他。”
周郎旭脫口而出了那些話之後又有些後悔,他是來感激秦錦然的,剛剛火藥味十足的話,反而像是針對秦錦然一般了,緩和了語氣,說道:“那便是因為秦大夫對自個兒醫術的自信了,據我打探出來的訊息,秦大夫準備推廣縫合之術?著成書籍,替女大夫揚名?”
秦錦然看了一眼周郎旭,想到了他的身份,訊息靈通也是正常,“我也不是為我的醫術,那時候我不曾見到周老夫人,談何自信自己的醫術?縫合之術到底是有風險的,若是壯年人也有可能因此而死亡,更何況是一位老婦人?”
周郎旭的笑容一滯,眼睛眯了眯,“秦大夫並無醫治我祖母的十足把握?”
秦錦然瞧著周郎旭的樣子,心裡頭是說不出的滋味,醫患關係如此緊張便是如此了,總有些人認為無論自家人生了什麼病,大夫都可以妙手回春,若是醫治死了自家親人,就是大夫沒有盡全力,就是大夫是庸醫治死了自己的人,尤其是一些看起來細小到幾乎不能死人的病,例如憑什麼只是生孩子便有如此的重症,憑什麼最開始只是一個小小感冒進了醫院就成了呼吸衰竭。
“秦大夫?”周郎旭看到秦錦然的目光,那閃爍華光的眼眸有著的是穿梭千年的無奈與悵然。
悵然不過是一瞬的,秦錦然抬眼,“我只是想說,就算是扁鵲在世,也並不是所有的症都有十足的把握,《扁鵲見蔡桓公》裡說的就十分清楚。”秦錦然挺直了胸膛,就算是見過了許多的醫鬧,見過了盡職的大夫被毆打,她一直記得自己學醫之初祖父同她說的話,“竭盡所能救治病人,以純潔與神聖的精神行醫。”無論行醫環境如何,那粒自祖父播種下的信念的種子在心中長成至參天大樹。秦錦然的澄澈的眸子在這樣的豔陽天裡越發奪目讓人甚至不能直視,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我只是盡力而為。”
周郎旭看到秦錦然的模樣,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狠狠錘上一拳,甚至覺得眼眶都有些發酸,想到了祖母教習他書中的死諫的大丞,此時的秦錦然在他心中逐漸與那些聖人重合,周郎旭忽然恍悟,就算是祖母的病已經入了危,求到她的面前,她也會盡力而為。此時不由得慎重再次對秦錦然鞠躬,“秦大夫心性高潔,在下佩服。若是今後夫人有事,招呼周某人一聲便是。”最後還說了如何去尋他的人。
秦錦然笑了笑,柔聲說道:“若是周公子約束自個兒,還有屬下之人,不威逼大夫,便是對於最好的報答。”她改變不了所有人的想法,只能夠給自己醫治好的病人心中灑下一粒種子,寬以待醫的種子。
周郎旭心中想著,秦氏既然就在京都之中,以後祖母若是生了病自然是秦氏醫治,他只要約束好了屬下就好,於是痛快地點頭。
同周郎旭說完之後,秦錦然就入了醫術院,此時周郎旭帶著的人,瞧見周郎旭落後秦錦然半步,面上還帶著笑,不由得高看了秦錦然一眼,心裡想著周公子是承了秦錦然的情了,若是今後遇到了秦錦然有事,就應當多幫一幫。
周老太太高燒之後身子有些虛弱,不過看得出精神頭還是不錯的,聽周郎旭說道是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