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眼過去的話,就不會鬧到這麼多人知道。
人多口雜,知道的人越多,後來再被人捅出來說事的機率就越大。
她本來想回家放下書包,再從家門口坐一班直達的車去找妹妹。
結果剛進家門,她就看到了丟了魂一樣的春妮跟眉頭緊鎖的根生叔叔。
春妮出事了,她將婦女主任推進了河裡。
林蕊想出賣吊爐燒烤的主意後,根生叔叔立刻將家裡頭以前用來裝米的一個大鐵桶改造成吊爐。
他在家試驗了幾次之後,覺得這玩意兒做燒烤的確相當不賴,於是就打定主意上街做生意。
在港鎮賣燒烤肯定不成,根生叔叔也不願意叫人當成西洋景看熱鬧。
他狠狠心,直接帶上成天悶在家裡頭不出門的大女兒,撐著船沿河去了隔壁縣城做生意。
陳家人本以為如此就能躲過流言蜚語,可不想偏偏在縣城裡,父女倆又碰上了港鎮婦女主任。
說起來,婦女主任春分也是趙鎮長案的受害人。
作為鎮上少數幾位婦女幹部,她被“理所當然”地歸類於趙鎮長品花錄中的人物。
又因為算是趙鎮長的心腹,警察帶走趙鎮長之後,也將她抓去關了幾天反覆盤問。
等到她出來之後,春分主任發現整個世界都變天了。
她的婦女主任職位名存實亡,組織上還要對她做進一步調查。
有幾家被扒了房子的超生戶堵著縣政府大門要說法。
國家是不是立了法規定超生就得扒房子要是沒這條規定,那扒房子是不是違法
如果縣政府拿出蓋紅章子的公文來,他們就認了,否則他們怎麼都不服氣。一定要給他們個說法。
這種事情,縣政府除非是智商是硬傷,否則怎麼可能弄出這種明面上的把柄。
於是婦女主任被停職了,組織要調查她個人的工作作風問題。
憋了一肚子火的春風主任去嫁到鄰縣的妹妹家散心,恰好在大街上碰到賣燒烤的根生父女倆。
這可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婦女主任看到春妮吐血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這死丫頭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她堂堂一個鎮政府的領導哪裡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婦女主任立刻扯著嗓子宣揚春妮的“醜事”,招呼老少爺兒們都過來看看這個不要臉的仙人跳。
賣什麼烤肉啊,賣的是她自己的一身肉。
根生想攔著,卻被婦女主任撓花了臉。
婦女主任家的幾個姐妹從來都是巾幗不讓鬚眉,想當強橫地砸了燒烤攤子,爛人賣髒東西,誰吃誰得病。
推攘間,婦女主任腳下一個踉蹌,“撲通”一聲掉下河去。
春妮雙眼猩紅“還有一個你,大牢不關你,我總有一天要殺了你”
叫河水凍了個半死的婦女主任要跟春妮拼命,她打不死這個小賤人。
春妮抄起燒得通紅的火鉗就往婦女主任身上招呼,周圍人都被她的戾氣嚇到了。
她想殺人,她真的想殺掉婦女主任。
根生見勢不妙,趕緊攔下女兒,怕真鬧出人命案。
父女倆回家後,他跟妻子商量了,決定立刻上江州城來。
大女兒再在家中待一天,都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林鑫看著面無表情的春妮,又心痛又擔憂。
這個兒時經常一起抱著自家妹妹出來玩耍的小夥伴,像一朵過早凋零的花,木呆呆的,毫無生氣。
林鑫記得小時候,她要回城上學,春妮將珍藏許久的紅絨花送給她當禮物。
時間並非對所有人都仁慈而慷慨。
她拍了拍春妮的肩膀,輕聲勸慰“先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什麼都過去了。”
“哎喲,睡什麼覺,現在晚上還沒收攤呢。”林蕊將自己的書包丟給蘇木,拽著還坐在床邊發呆的春妮起身,“走,春妮姐,我帶你去擺攤子的地方看看。”
人落入困境的時候,最不能閒著,越是閒下來越容易想東想西。
忙碌才能轉移注意力,才能幫助人從痛苦中走出來。
所以,掙錢去。
人生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痛苦都源自於沒錢,有錢人的痛苦真是微不足道。
林鑫聽妹妹滿嘴胡言亂語就忍不住想揍她,卻又到底顧惜著她今天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沒有真敲下去。
“好了,不開心的事情,就留在今天,明天,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