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口氣,眯著眼睛,見方子儀回過神,他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子儀,我出去一會兒,打聽打聽訊息。”他平靜地道。
方子儀略帶一抹憂色:“夫君,保重要緊,切勿呈強。”
從俞國振的目光裡,方子儀看出躍躍欲試的心思,雖然只帶著兩百人,而且這兩百人還是甲冑兵器不全,可自己的這位丈夫,卻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相反,迎難而上,才是他的本色!
俞國振哈哈一笑,便又轉身出去了。
此時街頭已經戒嚴,到處都是空無一人,俞國振站在玉京客棧門口,眼見著一隊隊差役從眼前經過,盤問任何可疑之人。他氣度不凡,又站在客棧之前,初時並沒有人來喝問,不過稍後便有錦衣衛前來盤查。
對此俞國振倒是不懼,曹化淳為了方便他在京城行事,給了他一塊錦衣衛的牌子,憑著這牌子,即使是夜間宵禁,也可以在大街上閒逛。
“或許該去尋曹化淳?”在門前,俞國振又猶豫了會兒。
他帶入京城的,原只有二百人,其中還有十餘人已經隨將岸離開了京城,三天前動身去了直沽,他們要從那兒乘連波號趕往朝鮮國。因此,他手中真正得用的,就只有一百七十餘人。若是千餘流寇,這一百七十餘人還可以派上用場,可對著的是東虜,而且有可能是數萬東虜,俞國振再是自負,也不會蠢到認為自己這一百七十人送上去能起什麼決定作用。
還是不甘心啊……
京師戒嚴的第一日,一片人心惶惶,因為沒有確切的訊息,各種謠言滿天飛舞,街頭也少有行人。但到了第二日時,一些真實的訊息開始傳入民間,但其中真偽,實難辨別。俞國振這些日子去拜訪了京師中不少人物,甚至包括孫臨的兄長孫晉,孫晉前些時日因為忤了聖意,正被勒令停職反省,因此也得不到什麼確切的訊息。
俞國振卻覺得,孫晉所言實際上是託辭,他知道一些訊息,只不過不方便說出罷了。
直到七月九日,俞國振再收到曹化淳的邀請,在他外宅一晤。
與上一次相見時曹化淳宛若富家翁不同,隔了幾天的時間,曹化淳便憔悴了許多,背也佝僂起來,見著俞國振之後,披頭蓋腦便問道:“你是打過仗的,覺得京師如今能否守得住?”
“知己知彼,方能言戰,晚輩如今什麼都不知曉,東虜是如何入寇的,朝廷又是如何應敵的,東虜兵力多少、將領為誰,朝廷能有多少兵士……這些事情不明,晚輩若說戰守之策,便一定是虛言誑騙曹公。”俞國振心中一動,曹化淳此前都忙得不可開交,無法脫身出來,而現在卻能在外宅見他,很有可能他代表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崇禎。
他的話讓曹化淳有些失望:“唉,便是你也說不清楚麼?”
“若是曹公覺得可以,將如今局勢說與晚輩聽聽,或許晚輩能有一分愚見。”
曹化淳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如今也是病急亂投醫了。他喚人端來茶水,潤了潤喉,然後開始將最近的軍情解說與俞國振聽。
大明崇禎九年五月二十七日,剛剛建國號為“清”並自稱皇帝的皇太極,誓師徵明,於翔鳳樓召見和碩睿親王多爾袞、和碩豫親王多鐸、和碩肅親王豪格、和碩成親王嶽託、漢軍固山額真石廷柱以及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多羅饒餘貝勒阿巴泰、超品公額駙楊古利、固山額真宗室拜尹圖、譚泰、葉克書、阿山、圖爾格、篇古、額駙達爾哈等,親授方略。五月三十日,阿濟格領八旗兵十萬先行,六月二十七日,分三路入獨石口。…;而在得知清軍大舉南侵訊息之後,崇禎皇帝與朝中大臣,都以為清軍必自山西宣大一線而來,因此在佈置防線時都是向著這一側傾斜,但出人意料的是,東虜卻是經延‘慶入居庸關,目標直指昌平,欲取道於此進逼京師。崇禎帝乃以張元佐為兵部右侍郎,出守昌平,又派司禮監的太監魏國徵監軍天壽山。
昌平為京師之門戶,而天壽山在昌平之北,又為昌平之門戶,而且大明自成祖以來十餘位天子的陵寢便在於此。魏國徵在得令之後當日便動身趕往天壽山,而張元佐卻是遷延了三日,仍未離京,乃至於崇禎皇帝在會見廷臣時,不得不出言譏諷:“內臣即日就道,而侍郎三日未出,何怪朕之用內臣耶?”
得到這個訊息,俞國振也唯有苦笑了。
這些廷臣,當真是丟人獻眼至極,平日裡義正辭嚴,儼然正人君子當道,到有事情,還不如沒有蛋蛋的太監!
“這個張元佐,舊日吏部薦他為光祿寺卿,陛下見他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