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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的天兒熱起來了, 京城冷的時候, 寒風如刀。熱起來也半點都不含糊, 騰騰熱氣從太陽那兒往下湧, 到了中午就開始蒸騰起來。暑氣逼人,又是五毒肆虐的節點兒, 人人小心到了午時三刻, 陽光最猛烈的時候, 除非迫不得已,都沒人願意在那個點兒出來。

寶馨坐在昏暗的屋子裡, 那邊幾個太監給她換掉已經融掉的冰塊。早前朱承治下令把她關起來,又幾個太監以為她失勢了,爬上來迫不及待的就要踹兩腳。管事的是沒法討好人的,得罪人在所難免,她一落難,就有人落井下石。

送來的攢盒裡頭的飯菜全都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 聞著都散著一股餿味。寶馨咬牙吃了,回頭就上吐下瀉,幾乎半條命都要耗光了, 再之後, 送來的飯菜都是好的。

寶馨靠在炕頭,瞧著小太監呵腰把化成水了的冰水給抬走。

“以後不用給我用這個了。”寶馨開口, “我用著和身份不匹配,你們哥幾個私底下自個分了吧。”

小太監紋絲不動,頭沒抬起半點兒, 腦袋依舊低垂著,別說回話,就連回頭看一眼也沒有,幾乎完全當寶馨沒存在。

寶馨嘆了口氣,為自個不知道失敗多少次的搭話哀嘆。

關在這屋子裡頭,等閒見不到人,要是朱承治過來和她吵一架,她也心裡舒服,至少舌頭還能用處。可朱承治不露面,下頭的太監們也不和她說話。她曾經掀翻了攢盒,把裡頭的碗碟潑的到處都是,滿地狼藉。

結果看守她的太監一言不發,自個收拾了,又重新給她端了新的來。再砸還是如此,第三回 她氣的絕食,但沒過一天,倒是自己餓得不行。

那種餓的肚子都要燒孔了的感覺,她再也不想來第二回 了。

寶馨瞧著小太監走了,緊緊把門關上。外面陽光白的刺眼,隔扇吱呀兩聲,合的嚴嚴實實。將那白的耀眼的給徹底阻在門外。殿宇內又恢復了昏暗的舊樣。

寶馨往靠窗的炕床上一坐,咿咿呀呀的唱起來,“妹夢哥來呀,浪呀浪打浪,你我夢裡做一對兒,不許這囫圇身兒,倒當我耍性兒!”

她嗓音極好,平常說話不覺得,等長期歌來見了真章,嬌聲鶯啼,從門窗的縫隙裡飄出去。

朱承治站在廊廡前,聽著那一把好嗓子和畫舫裡頭的唱詞兒的花娘似得,唱著淫詞豔曲。

宮女也好,女官也罷,不管私底下如何,頭一個要求的就是端莊圓潤。她倒好,大白天的嘴裡唱著不乾不淨的詞兒。

“她經常這樣?”朱承治問身邊的看守太監。

看守太監掖手站著,“徐姑姑……這段日子經常如此。”

人到底不能長時間獨處,需要和人打交道。關起門不叫外人和她見面說話,有些人關久了,人瘋的都有。這位倒好,自得其樂。不過長久下來,恐怕也是熬不住,不瘋也傻。

“……”朱承治背手站在那兒,許久沒有說話。

前段日子有太監狗眼看人低,在寶馨這兒刷威風,後來就不知去向。看管太監不痴不傻,心裡和明鏡似得,把那些個小太監都給狠狠收拾了頓。

看管太監奓著膽子抬頭,眼睛直瞧著太子那雙修長的手在背後狠狠糾纏在一處,而後那雙皂靴調轉了個方向,向外走了。

“走走走~你走我也走~”那邊歌聲高亢,朱承治腳下頓了下,他回首狠狠瞪了一眼那緊閉著的窗。

寶馨在屋子裡頭還不知道自個把朱承治給氣走了,唱了好會,積攢下來的氣勁全給發洩出去,她喝了好些水,終於覺得自個好過了些。

再不和人說話,她這舌頭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咿咿呀呀的唱了半會,靠在窗戶邊,藉著窗戶縫隙裡投來的一點光往外看。透過那麼一條細細的縫隙,她能看到的就是那紅牆琉璃瓦,還有琉璃瓦上的藍天。

天空湛藍,藍的清澈。

這個天兒,她應該在外頭,而不是被關在殿宇裡。

她蜷縮了腿,蹬掉了腳上的鞋子。

無事可做,她整個人鬆懈下來,睏乏攀湧而上,靠著屏風,閉了眼睡了過去。睡覺是最好打發時光的辦法,一閉眼一睜眼,一天過去了。

白日裡睡覺比夜裡還纏人些,有時候就算想醒來,那股濃濃睡意也會如同藤蔓把人繼續纏住,整個往下墜。

她不知睡了多久,等到睜眼醒來的時候,已經點了蠟燭。五月的天,熱的很。晝長夜短,都點燈了,可見是真睡了很久。

她張開了眼,腦袋裡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