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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畢,卓王孫置酒相待。見長卿丰姿俊雅,且是王縣令好友,甚相敬重。道:“先生去縣中安下不便,何不在敝舍權住幾日?”相如感其厚意,遂令人喚琴童攜行李來瑞仙亭安下。倏忽半月。

且說卓文君在繡房中閒坐,聞侍女春兒說:“有秀士司馬長卿相訪,員外留他在瑞仙亭安寓。此生丰姿俊雅,且善撫琴。”文君心動,及於東牆瑣窗內竊窺視相如才貌,“日後必然大貴。但不知有妻無妻?我若得如此之丈夫,平生願足!爭奈此人革瓢屢空,若待媒證求親,俺父親決然不肯。倘若挫過此人,再後難得。”過了兩日,女使春兒見小姐雙眉愁蹙,必有所思。乃對小姐道:“今夜三月十五日,月色光明,何不在花園中散悶則個?”小姐口中不說,心下思量:“自見了那秀才,日夜廢寢忘餐,放心不下。我今主意已定,雖然有虧婦道,是我一世前程。”收拾了些金珠首飾,分付春兒安排酒果:“今夜與你賞月散悶。”春兒打點完備,隨小姐行來。

話中且說相如久聞得文君小姐貌美聰慧,甚知音律,也有心去挑逗他。今夜月明如水,聞花陰下有行動之聲,教琴童私覷,知是小姐。乃焚香一住,將瑤琴撫弄。文君正行數步,只聽得琴聲清亮,移步將近瑞仙亭,轉過花陰下,聽得所彈音曰:

風兮鳳兮思故鄉,邀遊四海兮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如今夕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進人遐在我傍,

何緣交頸為鴛鴦,期頜頑兮共翱翔!

鳳兮鳳兮從我棲,得託享尾永為妃。

交情通體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小姐聽罷,對侍女道:“秀才有心,妾亦有心。今夜既到這裡,可去與秀才相見。”遂乃行到亭邊,相如月下見了文君,連忙起身迎接道,“小生夢想花容,何期光降。不及遠接,恕罪,恕罪!”文君斂衽向前道:“高賢下臨,甚缺款待。孤館寂寞,令人相念無已。”相如道,“不勞小姐掛意。小生有琴一張,自能消遣。”文君笑道:“先生不必迂闊。琴中之意,妾已備知。”相如跪下告道:“小生得見花顏,死也甘心。”丈君道:“請起,妾今夜到此,與先生賞月,同飲三杯。”春兒排酒果於瑞仙亭上,丈君、相如對飲。相如細視丈君,果然生得: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振繡衣,披錦裳,濃不短,纖不長;臨溪雙洛浦,對月兩嫦娥。酒行數巡,文君令春兒收拾前去:“我便回來。”相如道:“小姐不嫌寒陋,願就枕蓆之歡。”文君笑道:“妾欲奉終身箕帚;豈在一時歡愛乎?”相如問道:“小姐計將安出?”文君道:“如今收拾了些金珠在此。不如今夜同離此間,別處居住。倘後父親想念,搬回,一家完聚,豈下美哉?”當下二人同下瑞仙亭,出後園而走。卻是:鰲魚脫卻金鉤去,擺尾搖頭更不回。

且說春兒至天明不見小姐在房,亭子上又尋不見,報與老員外得知。尋到瑞仙亭上,和相如都不見。員外道:“相如是文學之士,為此禽獸之行!小賤人,你也自幼讀書,豈下聞女子‘事無擅為,行無獨出?’你不聞父命,私奔苟合,非吾女也!”欲要訟之於官,爭奈家醜不可外揚,故爾中止,“巨看他有何面目相見親戚!”從此隱忍無語,亦不追尋。

卻說相如與文君到家,相如自思翼筐罌然,難以度日:“想我渾家乃富貴之女,豈知如此寂寞!所喜者略無溫色,頗為賢達。他料想司馬長卿必有發達時分。”正愁悶間,文君至。相如道:“日與渾家商議,欲做些小營運,奈無資本。”文君道:“我首飾釩釧,儘可變賣。但我父親萬貫家財,豈不能賙濟一女?如今不若開張酒肆,妾自當壚。若父親知之,必然懊悔。”相如從其言,修造房屋,開店賣酒。文君親自當坤記帳。忽一日,卓王孫家憧有事到成都府,人肆飲酒,事有湊巧,正來到司馬長卿肆中。見當壚之婦,乃是主翁小姐,吃了一驚。慌忙走回臨邛,報與員外知道。員外滿面羞慚,不肯認女,但杜門不見賓客而已。

再說相如夫婦賣酒,約有半年。忽有天使捧著一紙詔書,問司馬相如名字,到於肆中,說道:“朝廷觀先牛所作《於虛賦》,文章浩爛,超越古人。官裡歎賞,飄飄然有凌雲之志氣,恨不得與此人同時,有楊得意奏言:”此賦是臣之同裡司馬長卿所作,見在成都閒居。‘天子大喜,特差小官來徵召。走馬臨朝,不許遲延。“相如收拾行裝,即時要行。文君道:”官人此行富貴,則怕忘了瑞仙亭上!“相如道:”小生受小姐大恩,方恨未報,何出此言?“文君道:”秀才們也有兩般,有那君子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