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中,臨湖的八角亭下。
慕容紫氣鼓鼓的坐在一端,垂眸瞅石桌上佈置得精緻細美的點心和好酒,再看對面的甯越曦,還有站在他身旁,連頭都不敢抬的小丫鬟——他們國公府的。
真如三哥哥所言,吃慕容家的,穿慕容家的,住在慕容家府上,還要睡慕容家的丫鬟!
這個混賬!
“天還涼,表妹,拿這個暖暖手吧。”
默了片刻,甯越曦實在抵不住討債鬼的凌厲眼色,順手將原本打算帶來討好秋娘的琉璃玉瓷暖手爐遞給了慕容紫。
她不客氣,接到手裡捂著,抬目瞅向立在甯越曦身後默不作聲的女子,心動一念,遂,毫不留情的開口訓道,“身為國公府的大丫鬟,與我府上貴客糾纏不清,若傳了出去成何體統?!”
秋娘是寧氏身邊的人,故而慕容紫認得。
那會兒曦昭帶著半死不活的甯越曦前來求救時,寧氏已清心寡慾的常伴佛前去了,慕容翊讓妻子王氏過府暫接手國公府的大小事宜。
王氏深思熟慮,想這甯越曦是婆婆的親侄兒,實則已為北狄的儲君,受國師力保,便不敢怠慢,於是挑選了幾個穩重的丫鬟過去伺候,之外,將寧氏身邊的秋娘也使去統管打點。
誰知道底下的小的都安分守己,秋娘卻出了岔子,待甯越曦痊癒後,兩人私情已深,只怕用不了多久,孩子都要有了罷!
這事在國公府人盡皆知,慕容淵不愛插手內宅,慕容翊和慕容徵對此打的算盤難得一致。
北狄寧家與慕容家沾親帶故,這人在國公府養傷,贈個侍妾不算什麼。
至於欠缺的那點禮數,大夥兒只當沒看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等將來這位主兒登基之後,秋娘必定跟著富貴無疑。
但甯越曦好像不是那麼想的……
慕容紫呢,老早聽說此人在府上做盡的荒唐事,加上還沒清算的舊仇,拿他的新歡秋娘開刀,打的就是他的臉!
怒火中燒的眸沒得好眼色的橫瞪過去,秋娘得這一下也是慌了。
她素來是個老實的,和甯越曦在一起始終被動。
且不說對方是北狄的皇子,將來的北皇,她一個國公府夫人身邊的丫鬟,有何資格說不?
再言,平心而論,甯越曦對她不錯。
只……或許他身在楚國,自己又是國公府的丫鬟,身份地位懸殊,故而始終沒有開口向老爺或者公子要她。
眼前的慕容紫,是夫人的愛女,是當今皇上的愛妃,慕容家上上下下都得指著她過活,忽然發難,秋娘心有所悟。
在蘇城時,不是沒有好好的相處過,慕容紫的用意,她想,自己應該端得明白。
雙腿一彎,跪下便乾脆道,“娘娘!奴婢有錯,請娘娘責罰!”
“知錯?”慕容紫水眸掃著石桌上精心準備的吃食,明顯的幽會嘛,她冷笑,“本宮看不盡然。”
甯越曦倏的站起,移身擋在秋娘身前,“今日這些都是我的主意,表妹要怪的話,怪為兄就好,莫罰她。”
驚訝的挑起眉,慕容紫笑得更加諷刺,“表哥何出此言?本宮管教下人,你忙著維護個什麼勁兒?”
“你管教下人沒錯,可是,她是我的人!”擲地有聲。
“你的人?”慕容紫臉上的詫異再添三分,“她明明是我國公府的下人,伺候本宮母親多年,表哥在國公府小住幾日,怎的連丫鬟都惦記上了。”
“我還就是將她惦記上了,你當如何?”
甯越曦被激怒,伸手扶起秋娘,對她溫言道,“走,跟我去見姑母,委屈你先做我的侍妾,將來……”
他定了一定,臉色堅毅了起來,“我若為北皇,後宮必有你一席之地!!”
音還未落,秋娘渾然輕顫,眼波輾轉,差點落下熱淚。
“說得好!感人肺腑!”慕容紫擊響雙掌,先前恨不得撕了秋娘洩憤的兇狠眼神沒了,只對甯越曦一個人尖銳,“我還當你一直是個縮頭烏龜,敢做不敢當。”
“你——”
才發現是激將法,外加一個計中計。
逼著他把人認下,還要將他損得體無完膚。
“我如何?”
一隻手閒適的搭在石桌上,慕容紫肅色看他,雙眸無瀾,臉容無懼,恨不得他和自己吵起來,咱們看看誰有理!
甯越曦被堵到死路上,臉色鐵青,身後,秋娘還算有良心的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