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好師父他們,老子遇到了一隻老烏龜,本事大得緊,將老子盪鞦韆玩兒呢。”
洪安通笑道:“鞦韆蕩烏龜?倒也有趣。”
韋小寶身在半空,罵道:“烏龜蕩老子-…死婊子,臭小�娘,他奶奶的還不走,等著做寡婦麼?寡婦門前是非多,不是那麼好做……”
忽然再也不吭聲了。
原來,洪安通使鬍子點了他的啞穴。
雙兒眼含珠淚,向洪安通微微躬身道:“前輩,晚輩告辭了。”
飛身而去。洪安通道:“喂,你聽我說……”
雙兒的身影已自小了。
洪安通看了,也不禁愕然:“這姑娘如此秀弱,輕功倒是如此了得。”
只顧出神,卻忘了韋小寶還在半空,待得甩了鬍子去接,已是晚了,韋小寶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跌了個發昏章第十一。
“哎呀,哎呀1韋小寶罵道:“他奶奶的洪老烏龜,要摔死老子麼?”
洪安通直如沒聽見一般,他在心裡盤算道:“雙兒姑娘去了,定是要引些厲害的對頭來。別的人倒是不怕,就是甚麼獨臂神尼九難師太,還有那個憨頭憨腦的於阿大,倒是難纏得緊。”
河北滄州地界,韋小寶腳步踉蹌,走進了一家小小的客棧。
洪安通跟在後面。
店小二見他一瘸一拐,又是面帶病容,憔悴得很,心道:“如今瘟疫盛行,這人一副癆病表模樣,只怕患了瘟疫也說不定。”
當下立即向前攔住,滿面賠笑道:“小店客滿,請客官見諒。”
韋小寶被洪安通以獨門手法點了穴道,逼迫著自江南向北而來,十餘日之間,折磨得死不死活不活的,一肚子的悶氣正沒地方出,聞言勃然大怒,罵道:“他奶奶的,老子算是倒足了大黴,隨便甚麼路上的王八、水裡的烏龜都來欺負1
說著,一揚手,一隻物體迎而朝店小二打來。
店小二大驚,慌亂之下,伸手抄過,沉甸甸的原來是一隻銀錠。
他立即滿面堆笑,點頭哈腰他說道:“客官請進,客官請進。”
韋小寶罵道:“哼,狗眼看人低1
洪安通對這些渾不在意,拖著四尺四寸長的鬍鬚,笑眯眯地跟在韋小寶的後面,進了客棧後院一間寬敞明亮的大客房。
洪安通雖是江湖人物,但貴為一教之主,數十年也是養尊處優慣了。韋小寶有的是銀子,一路之上侍候得他極是舒服。
韋小寶要酒要菜,一面侍候洪安通大吃大喝,一面在心裡道:“老子平日到處都是師父、兄弟、老婆、朋友,到了性命交關的時刻,都他媽的一個不見了。日後再見了他們,老子一紙休書,休了師父、老婆,也休了結拜兄弟、狐朋狗友。”
一紙休書休了老婆,韋小寶在戲文上是見過的,能不能休了師父、兄弟、朋友,他就不知道了。
想了想,忖道:“既是老婆能休,別的甚麼不講義氣的東西,自然也是能休的了……不過,雯兒妹子休不休呢?”
不知道自甚麼時候起,韋小寶將雯兒放到了自己一生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韋小寶立即對自己說:“雯兒妹子自然不能休。她定是有重要的事體,不能來救我。一個人,總有許多比救人更重要的事體的。”
被洪安通脅迫,一路北行,韋小寶始終充滿期望,盼著九難師太、雯兒、於阿大他們前來解救,卻是一個也沒見到。
越是向北,他的心頭越冷,對“不講義氣”的朋友們越是怨恨。
韋小寶給洪安通斟了酒,試探道:“教主,今兒好好歇息,明日便可以到北京啦。”
洪安通道:“誰說去北京?”
韋小寶道:“這裡離北京極近,那等繁華之地,教主不去,豈不可惜?”
洪安通似笑非笑道:“京城裡你幫手大多,老夫可是不敢去的。”
韋小寶一本正經道:“教主,正是因為屬下在北京幫手多,你老人家才非去不可。”
洪安通道:“為甚麼?”
韋小寶道:“教主請想啊,你老人家武功高強,神通廣大,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甚麼甚麼之中,甚麼千里之外,單打獨鬥,世上哪有敵手?只有進了北京,屬下仗著人多勢眾,陪你老人家動手過招,才能顯出你老人家的絕世神功。”
若是在數年之前,神龍教鼎盛時期,洪安通聽了韋小寶這一番歌功頌德的話,定然飄飄欲仙。
可眼下,洪安通只是淡淡一笑,再無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