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壓抑沉悶著,好似有暴風雨醞釀著,一觸即發。
忽而一個低低的抽泣聲驟然響起。
在寂靜的落針可聞的殿上。這極為委屈,壓低了的哭泣聲,卻格外的引人注目。
梁嫤抬手捂著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低聲哀哭著。
李玄意擁著她的肩,雖然事前已經大約知道了一些,可此時此刻,親眼看到那詛咒梁嫤的煞物之時,他還是憤怒的渾身的血液直衝上腦門兒。
他拍了拍梁嫤的肩,起身來到殿中,撩袍跪下。
梁嫤低頭哭著,一句話也沒有。
李玄意跪在殿中,也一言不發。
可這意思太過明顯,希望皇上能給他們一個交代。
上官夕好似也驚的傻住了,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晚宴散席…………眾人退走…………”聖上身邊的宦官高唱道。
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紛紛躬身悄悄從殿門口倒退著離開。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含元殿便空蕩蕩的只餘下一片杯盤狼藉的憑几。
宮人們屏氣凝聲的立在一旁。
呆愣的上官夕也被上官睿行拽走。
聖上抬眼看了眼仍舊坐在一旁的魏王,“退下…………”
魏王瞪眼,“父皇,兒……”
“退下!”聖上打斷他道。
魏王不服氣的抿著嘴,皇后朝他闔目點了點頭。
魏王只好委委屈屈的退出了殿。
太子也起身欲走之時,聖上卻叫住他道:“太子留下吧。”
常樂公主微微有些站不穩,酒勁兒這會兒似是上了頭。
梨雲上前扶住她,她卻指了指坐榻道:“扶我坐下,這麼站著有些暈!”
梨雲膽戰心驚的扶著她坐了下來。
空曠的殿中,她的話彷彿帶著迴音,在殿中迴響。
“你還坐的穩麼?”聖上終於開口問道。
常樂公主抬頭往上看了看,笑道:“有父皇母后在,妍兒坐的穩。”
聖上聞言微微無奈的搖了搖頭,垂眸看向跪在殿中的李玄意。
“景王起來吧。”
李玄意卻是跪著不動。木歲歲才。
皇后蹙著眉頭,看著自己似乎喝得有些醉了的女兒,心下擔憂不已。
聖上冷了臉道:“景王跪著不起,是想求什麼?”
李玄意垂首道:“景王府地方小,供不起常樂公主,區區東苑實在辱沒公主。”
皇后緊蹙著眉頭,臉上的一條條皺紋都顯得清晰起來。
太子也沉著臉,看著醉意闌珊的常樂公主。
聖上卻是卻是將目光轉向太子,“太子說說,此事當如何處理?”
這話聽來耳熟。
太子立時想到上次,御史上奏常樂縱兇投毒一事的時候,聖上也是這麼問他,他說如何處理的時候,聖上沒說什麼。可扭臉在他處理完,就任用了上官家的人。
上官家已經和寧王勾結在一起……
這次太子開口之前,卻是再三猶豫了。
“這……不妨問問玄意和梁大夫的意思?”太子慎重的說道,“畢竟詛咒厭勝之事,也只是妄傳,當不得真的。”
“太子!”太子話音剛落,皇后就慌忙喚了他一聲。
太子向皇后看去,卻見皇后皺眉深深看他,像是想要提醒他什麼。
太子有些不明所以,卻見皇后給他使眼色,看了眼聖上,又無奈的閉眼,微微搖了搖頭。
太子心中忽然一驚,恍然覺出自己似乎是說錯了話了!
當年宮中那兩位娘娘便是因為這詛咒的偶人,一死一瘋,聖上曾勒令禁止過這東西的。這麼多年不曾提起,他倒是忘了!
太子瞧見皇后閉眼搖頭,似乎明白過來。他也是時候棄車保帥了。
“但女子家,觸及這邪術,委實不妥……若不給妍兒些教訓,只怕惡風難以抑制!”太子轉而換了口風。
梁嫤自始至終垂著眼眸,一句話也不說。
她是此事的受害者,卻並不急著表態,安靜虛弱的垂著眼淚,更像是無聲的抗議。
聖上聽聞太子的話,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下去。”
太子皺了皺眉,攥了攥拳頭道:“就將常樂安排之家廟之中,誦經唸佛,以求滌盪身心,認錯求恕吧!”
李玄意卻立即叩首道:“不敢叫常樂公主頂著景王妃的名頭入家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