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微顫的過街天橋上,“聲場音像廣場”看得更清楚了。烏蘭正想緊趕幾步,卻感覺有人拽住了自己身後的衣邊兒,她迅速的轉過身,看見了一箇中年女乞丐懷抱嬰兒正站在自己身後乞討。那乞丐見烏蘭轉過身來,瞬間掃了一眼烏蘭的眼睛,隨後低下頭:“小姐,您能不能幫幫我,我但凡有點辦法也不會這樣,我男人吸毒、賭博什麼都幹,最後還嫖娼被抓了,你看,我還好說,您說這孩子招誰惹誰了,我還沒奶,這一天了,孩子還餓著,求求您幫我把孩子帶走得了,您好好對他,我一看您就是好心人,我活著也沒什意思了。”乞丐說著,眼睛裡含著淚花。
烏蘭的眼光滑過眼前這個中年女人的亂髮停在她抱著的嬰兒的臉上。掏出一元錢遞給了這個乞丐。眼睛還盯著她的嬰兒。乞丐伸出的手沒有接過錢,而變成揉搓自己的眼睛:“其實我也是要臉的人,要不是遇到我那個死男人不務正業可勁兒造,我也不會招誰看不起,賴皮賴臉地問人伸手要錢呀。這孩子還小,我啥也幹不成,唉,命苦呀……”
乞丐身邊匆匆走過的人群似乎在努力的不讓自己看到這個景象。只有幾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向烏蘭投來讓烏蘭當時讀不懂的目光。
烏蘭沒有思索,又掏出了十元錢給了這個嬰兒的母親。中年乞丐接過了烏蘭的錢再次望了烏蘭一眼,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了,您心真好,您會交好運的小姐。我真心為你祝福!”
烏蘭看到年長的女人如此深躬,慌忙中說:“(39)哈媽貴(蒙古語:沒關係),哦……”一著急,她忘記了漢語。
那乞丐聽到烏蘭的話抬頭審視著她:“呦,你是外國人?學生?”
烏蘭退著腳步:“啥?不,我是中國人,蒙古族。”
烏蘭嘴角抽動一下,還想說什麼又止住了,隨後就轉身走開了。剛剛轉身,身後便傳來並非廉價手機才能發出的鈴聲。
烏蘭接著聽見了剛才那位中年女乞丐的聲音:“喂,二姐呀,怎麼啦?──真他媽扯淡!別聽房東瞎忽悠,告訴他!今天是世界貧窮日,乞丐不做生意。不就三萬塊錢嗎,明天再給他。唉,不是說好了半年一付房租嗎?怎麼他又改主意了?你先陪他挫兩把牌,我回去再說,正忙著呢,啊?……”
烏蘭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怔了一下,沒有再回頭,這個聲音淹沒在嘈雜的人群中漸漸聽不清了。
烏蘭穿過過街橋走近那家“聲場音像廣場”。其實這個音像店並不是很大,店門的兩旁放著兩隻大音箱,傳來店主精心選好的音樂。櫥窗裡掛滿了各種歌手的海報還有遊戲軟體和新上市的電影宣傳圖片。烏蘭用最快的速度很仔細的瀏覽一遍,沒有看到自己那張“草原歌后──烏蘭其其格”的招貼。也許店裡面會有。烏蘭這樣想著進了店裡。一樣是滿眼花花綠綠的海報,烏蘭還是沒有看見有自己面孔的宣傳圖片。孫楠的圖片被李宇春、張靚穎的海報擠得有些變形,幾張外國電影海報上的美女儘量的用眼神向過往的中國人表達著一份模稜兩可的友好。
呼麥 十三(4)
“小姐,您想要什麼碟呀?”一個店員的聲音讓烏蘭把視線從明星的海報上收了回來。
“我不買碟,我找錢老師,他在嗎?”烏蘭轉身看著那個染了黃頭髮卻穿著整齊工裝的男店員說。
“哦,您稍等。”男店員眼睛盯著烏蘭烏黑濃密的長髮,好像在覺悟著原來黑頭髮也很美。
烏蘭繼續看著貨架上的唱片,等待著那位錢老師。她發現這裡的唱片賣得很貴,大部分的唱片標價都在五十元以上,有些甚至幾百元。好多唱片上的人的名字自己並不知道。烏蘭正看得出神,一個經理模樣的人走到烏蘭面前,臉上滿是迎賓禮儀職業的表情,像是一副笑容可掬的臉譜。
“您好,我是這兒的經理錢金盛,您是?” 錢經理彬彬有禮的雙手交叉在褲帶扣前說。
“哦,錢老師您好,我是內蒙錫盟的烏蘭其其格,是盟電視臺肖燕老師讓我來找您的。”烏蘭回答著,臉上露出了像是找到了親人一樣的笑容。
錢經理的語氣回到了經理的常態:“哦,哦知道,肖老師打過電話了,不過很遺憾,你們的貨實在賣不動,貨款這次結了也沒什麼勁呀!”說著把烏蘭領到了最裡面的一個貨架前,烏蘭看見了擺放著《草原歌后──烏蘭其其格》的唱片,貨架上方有一個標籤:“三折商品”。貨價簽上標著售價“三十元”。
烏蘭有點不相信,三折才十元。她急切地問:“咋會賣不動呢,我……”
錢經理馬上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