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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部分

年月審案,不講究“疑罪從無”,而是論“疑罪從有”的,只要還有一條證言沒法徹底推翻,哪怕最終被迫寬放了吳質,是勳也不算大獲全勝,他刺奸令史的威信照樣能夠保全。

只是今天不可能把犯人推倒了往死裡打,以求供狀啦,多少有點兒可惜了的……

楊孔渠已經做好了苦戰的準備,他先望望趙達,見對方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再瞟瞟是勳,是勳面沉似水,看不透內心所想。隨即楊沛把視線又移向吳質,開口便問:“犯官姓名,曾任何職?”

吳質朝上一拱手:“末吏朔州廣衍縣長,姓吳名質字季重。”

“所犯何事?”

吳質一攤手,說我壓根兒就沒有犯法,純屬被人構陷。

楊沛強壓著性子,追問道:“則控汝何罪?”

吳質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縣中小吏任某,陷吾輸鹽鐵入胡中。彼實奸狡小人,為瀆職而受吾責罰,故……”

楊沛一擺手,打斷吳質的話,意思是沒問你的,別張嘴就說——“如此,控汝輸鹽鐵入胡中之罪——果有此事否?”

吳質一昂腦袋:“絕無此事!”

楊沛一拍桌案:“便汝再如何矢口否認,終究人證有在,即可召來對質……”

他話還沒說完。是勳邁上一步。先開口了:“請問此案可有物證?可曾當面拿獲?”

趙達回答他:“並無物證。然有人證。”

是勳就問啦,共有多少人證啊?

趙達答道:“人證有四,皆在堂下,司直若信得區區,即可索案卷來看,若不信區區,自可召來質問。”他的想法跟楊沛一樣,不信你是宏輔能把所有人證都給駁嘍。但凡留下一個,那吳質就不能說是乾淨的!

是勳搖搖頭:“不必審查案卷,亦不必召喚人證也。且待我先問吳長數言,可否?”

楊沛說當然可以——這個面子他必須賣給是勳。趙達也不以為意,冷笑道:“司直為吳犯薦主,若能說得他供認罪狀,也可免去皮肉之苦。”你不就是怕這案子扯到自己身上去嗎?我倒真有這個心,問題楊沛未必肯,而且就算扯上了你,以曹公對你的信重。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乾脆點兒吧,你當眾讓吳質把罪過全都一個人扛下來。你不就沒事了嗎?我也就不節外生枝啦。

只見是勳走近吳質,也不避人,高聲問道:“校事控汝輸鹽鐵入胡中,可是因為彼乃吾之假子,有所需也,卻不過情面,而暗輸之?既雲有人證,料乃空穴來風。”空穴來風,不為無因,要是真沒這事兒,別人為什麼要誣陷你呢?

吳質連連搖頭:“安有此事。質只是為河東輸絹、谷與煤於拓拔部,市其牛馬,反輸河東而已。所謂人證,皆嫉恨質者也。”

吳質表面上挺坦然,其實也是硬著頭皮說這話的。他還確實暗中運了些鹽啊、鐵啊,還有各類拓拔部缺少的物資過去,交給是魏——這是關靖密信中的要求啊,關靖有是勳給他背書啊。而且依照關靖之謀,他還特意把訊息洩露給一個受過自己責罰的縣中小吏,導致那小吏去向校事出首。關靖信中寫得很清楚,說要為主公設一個圈套,吳縣長你可能要受些皮肉之苦,但最終是無虞的,若立此功,主公必有重賞。

吳質單家出身,朝中唯一的靠山就是是勳了,是勳有所吩咐,只要不讓他去死,他是不能拒絕的。在被押往許都的路上,吳質也在暗中琢磨啊,是公此計,究竟是要對付誰呢?難道他想趁機掀翻校事不成嗎?直等見到了趙達,才恍然大悟——這傢伙跟是公有前仇啊,是公一定是想收拾他了。

可是是公設下這個圈套,又要怎麼坑陷趙達呢?自己真的能夠全身而退嗎?吳季重也不傻,甚至論起政爭來,在原本歷史上他當曹丕心腹的時候,本領肯定要在今日的是勳之上,或許比關靖也並不遜色。所以他不慮勝,先慮敗——訊息是故意洩露出去了,但物證絕不能讓人逮著。空有人證的話,是公或許就有辦法挽救自己了。

於是他也建議是勳,說你把人證都召上來,看我一個一個把他們給駁了。吳質論口舌不及是勳,但相關自己的案子,又有那麼多天的反覆思忖,對於駁倒那些所謂的人證,還是有一定信心的。左右不過就是那個聽風就是雨的小吏,以及幫自己聯絡是魏的兩名軍士,還有偶爾撞見運輸車隊的一個農夫嗎?我要是連這些鄉下人都對付不了,還能為一縣之長?

然而是勳還是搖頭,說不必召喚人證。說著話轉過頭去,面向楊沛:“據某問來,吳長實未輸鹽鐵入鮮卑拓拔部也,可當庭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