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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部分

關靖說就咱們的情報來源(也包括跟校事互通有無),目前還瞧不出有人指使的跡象,而且偏向汝潁派的王朗趁機示好,恰恰也說明了汝潁派與此事無涉。然而風波是否就此止息,還是會繼續發展下去,從而引發某些人的蠢蠢欲動,咱們還得仔細打聽,警醒以對。

話說是勳連歇了三天,其中曹操也下過兩回文書來撫慰,要他復起視事,是勳姿態擺足了,到第四天上,正逢宰相議事之期,也便一大早地穿戴齊整,前赴王府。

曹操瞧見是勳來了,朝他微笑頷首,隨即面容一整,詢問群臣,說你們今兒個有什麼議題啊?目前洪州和朔州都還沒有戰報傳來,若無大事,散之可也。毛玠當即挺起腰來,手捧笏版,朝向曹操:“曾二狗之案,今已審斷,請大王令。”

曹操說你們是怎麼斷的哪?毛玠便道:“察曾二狗在壺口山草菅人命,工役前後死者不下千數,乃致此番變亂,罪在不赦,當斬。”曹操瞟一眼是勳,是勳微眯雙眼,半垂著頭,根本無動於衷。於是首肯:“從卿所斷。”

解決了一樁事情,荀攸便奏:“禮部祭享司郎中段瑕,有事啟奏。”

雖說是宰相會商,但某些特殊時期,某些重要議題,也必須由相關部門的官吏出席,向國君和宰相奏稟詳細情況,所以有郎中透過荀攸啟奏,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問題祭享司有什麼大事要奏了?眾人盡皆納悶兒,這不年不節的,也無祭祀,有什麼事情一定要放到朝會上來說啊?

曹操點點頭:“既公達言及,便可召來。”

那位郎中段瑕,是早就等在大堂之外的。聽得傳喚。便即俯首疾趨而入。他來到曹操面前。先拜倒行禮,隨即起身,手捧笏版,開始陳述。

是勳略略抬眼,瞟一眼此人,就見他年約三旬,身量不高但體格魁偉,一張大方臉。頜下鬍鬚濃密,乍瞧上去不似文臣,倒象是位武將。是勳是見過其人的,想當日初定科舉,因為報考者甚多,出乎意料之外,因此幾位主考被迫門生、故吏齊上陣,還從太學裡臨時揪了一批學生過來幫忙,這位段瑕乃陳群的門客也,亦得參與——是勳隱約記得。是著考卷的初審,便為此人所定。

才半年不見。這傢伙竟然混到八百石的祭享司郎中啦,看起來陳長文挺重視這小子嘛——他今天究竟要來說些啥呢?

就聽段瑕一張嘴,純是南方口音——不是沅、湘,定然洪、閩——好在他口齒還算清晰,又儘量放緩了語速,中原的群臣倒還不至於聽他不懂:“去冬,建安十四年十月癸未朔,日之有食,在尾十二度;臣近觀天象,今歲十月晦日,亦當有食。此天示警也,大王不可不察。”

曹操聞言愕然:“卿其識天象乎?”

“略懂,略懂。”

是勳心說去年十月份出過日食嗎?我都沒有注意……好吧,你但凡是個天文愛好者,比別人瞧得明白,還則罷了,問題你竟然還能預算出今年十月又有日食,這就不是“略懂”啦。你怎麼不去許都當太史令呢,要來咱們這兒做祭享司郎中?專業不對口,可真是太屈才啦。

漢代天文曆法與修撰史書都歸屬於同一個機構,即太常之下的太史令,要到魏晉以後修史的重任轉移給了著作郎,太史才逐漸演化為太史監、司天臺,直至明清兩代的欽天監,專一管天文曆法。要說魏國雖為藩屬,官制亦與朝廷不同,但基本職責是全都包括的,唯獨缺少了相對應太史令的部門和官職,因為無論修史還是觀天,都為國之重事,理論上只有天子才有資格,藩臣是不應當涉足的。

不過在另一方面,這年月對於天文、曆法尚無禁令,不象後世某些朝代,除欽天監中代代相傳的官僚家族外,旁人皆不得觀星制歷,妄言天象,否則必當死罪。所以民間的天文愛好者並不在少數——傳說諸葛孔明上知天文,能禳星而借來東南風,乃知源頭必在明朝以前,真要是個明朝人現琢磨橋段,未必敢這麼編故事。

所以今天段瑕上奏曹操,說天象示警,也不算擅觀天文,也不算逾越本職,而且天象對應人事,在這時代的人們看起來,確乃國之大事也,必須得在會議上當面向君主和宰相們提出來。

可問題也正在這“天象對應人事”上面了,老天爺為啥會日食示警?按照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中所言:“國家之失乃始萌芽,而天出災異以譴告之。譴告之而不知變,乃見怪異以驚駭之。”那豈不是說君主有所失德,國政開始混亂,國家將現亂象,所以必須得要有所改變嗎?

倘若段瑕你是太史令,隨時觀察天象,隨時向君主稟報,此乃你的本職工作,君主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