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就你了。
選定了一個新堆起不久的墳頭,蘇杏直奔而去。
“爹啊……哦,好吧,娘啊……娘啊娘啊你走得太早啦,爹娶了個後孃,後孃把姐姐給賣啦……”
畢竟是專業級的殯葬工作人員啊,蘇杏這一嗓子出去,頓時劃破了亂葬崗的寧靜,也吸引來了圍觀者。
兩名男子聞聲而來,看到是一個渾身狼狽的小丫頭跪在那裡哭娘,不禁詫異的相互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人上前開口問:“小丫頭,你這一大早的跑這裡來幹嘛?”
蘇杏偷偷翻了個白眼,你丫耳聾啊,老孃我哭娘哭得那麼賣力你還聽不到?可心裡吐槽歸吐槽,她也只能轉過身去,掛著一臉的鼻涕眼淚,抽抽搭搭的說:“我娘才死了仨月……才死了仨月啊,我爹他娶了個後孃回來,上午打下午罵整天就是打和罵,打罵我們還不算,姐姐也讓她給賣啦……我苦啊,我哭了一聲我的娘啊兒心裡苦啊……娘啊你走得早,撇下我們姐弟幾個沒人管了啊……”
這節奏感,簡直了。
可兩人卻也不是好糊弄的,另一人沉著臉打斷了她的哭號,直接問:“這大清早的,我都沒見過人從這裡過,你從哪兒跑來的?”
50 生病
當然咯,作為一個資深的撒謊專業人士,蘇杏怎麼會沒有考慮到這等簡單的必考題。
當著那兩人的面,她用力擤了下鼻涕,又大大方方的當著他們的面在衣襟上抹了抹手,這才抽抽搭搭的說:“我家就在東邊的莊子上,當初埋我娘時,我爹說我娘得癆病的不能埋祖墳裡,就給埋這兒了……我……我娘她命苦啊,死了都不能進祖墳……我的娘啊,可憐你辛辛苦苦操持了十來年,到頭來啥都沒落下……”媽蛋,凍死了,為毛現在不能直接變成夏天。
“別廢話,說正事兒!你到底啥時候來的?”
“我半夜就往這邊跑,過我門莊子邊水溝的時候還掉進去了,好不容易爬出來,沿著路從墳地那邊找過來的……”說著,蘇杏指了指墳地的那一頭。
一眼望去,盡是大大小小的墳包,以及露出地面的破碎棺木,還有幾張裹起來的破席,根本不用去猜想裡頭究竟是什麼東西。
兩人確實是只守在這一邊,並沒有去那邊探查過,因為,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有人會逛街似的深入這片生與死的邊界啊。而現在,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竟然有膽量穿過這片陰風陣陣的亂葬崗子到這頭來?
皺起眉頭,其中一人滿腹狐疑的打量著蘇杏,問:“你為什麼不從旁邊過,幹嘛非要從墳地中間穿過來,你就不害怕?”
對於這個必答題,蘇杏給出了完美的標準答案:“怕,當然害怕了。可我要是不跑出來,我就得讓我爹賣給人家當童養媳了……”說著,她又抽噎起來,“我家姐弟好幾個,現在就剩下小妹妹和弟弟沒讓我爹跟後孃賣出去了,叔啊,我命苦啊……娘死得早,爹也成後爹了……”
“得,別嚎,嚎得我頭疼。”
“我也不想……不想哭……可我真是命苦啊我的娘……”蘇杏哭了兩嗓子,見好就收,繼續說,“聽見後孃跟我爹商量要賣我,我就偷跑出來了,打算到我娘墳前跟我娘說一聲就走。出莊子的時候,我爹跟我後孃找過來了,我實在是沒法了,就躲到墳地裡頭來了,反正他們肯定想不到我敢往這裡頭鑽。”
“那你就不害怕?”
“害怕啊,我過來時沒留神,還踢了一塊死人骨頭呢……可死人不會爬起來害我,我爹找過來卻能害我一輩子啊。你看我從墳地那頭跑到這頭來,從頭到尾也沒有個鬼啊怪的咬我,要是讓我爹抓著我,肯定得把我打個半死哩。”蘇杏無比誠懇的看著兩人,用無比經典的語氣背誦無比經典的臺詞,“所以,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
聽蘇杏這麼說,兩人都是微微一愣,沒想到一個狼狽的農家丫頭,竟然會有這般想法,再看看眼前這丫頭一身的泥濘,蓬頭垢面不說,身上的衣裳因為浸了水,現在半是凍硬,半是溼冷,不禁心裡一軟。
“算了,你要跑就趕緊跑,省得你爹一會兒找到這邊來。”那人說著,想了想,又說道,“看你這樣也知道你身上沒倆大子兒,這兩個錢你拿上,進城了找個地兒買身衣裳穿。”
說著,他從袖子裡摸出一塊碎銀子丟給蘇杏。
這塊銀子少說也有三四錢,這可是意外之喜了,蘇杏慌忙將那銀子接進手裡,用力憋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謝,謝謝大叔!大叔你們真是好人,救苦救難!大叔你們好人